韩琅华心中越气,酸气十足道,“都说贵人多忘事,莫非妹妹封了郡主,连耳朵也不好使了?那更别站在这里了,横竖也听不见!”
不想最末,声音大了些。众人听见,齐齐转头。
韩琅华自觉失态,一下红了脸,心中越发羞愤。
而弹琴的颜真,手下不停,悠然开口,替她解了围。
“来者是客。且这上林苑花开盛景,人人可赏。敢问郡主,可听出了什么?”
韩琅华略松口气。
又暗自得意,瞪着许惜颜。
这会子无论她说什么,只要颜真不承认,都可以说是许惜颜不学无术,听不懂琴音之妙。
而在场的大半贵女,都是这么想的。
当年成安公主强嫁许观海,得罪的可不止一个颜家。也间接得罪了她们的母亲,许探花的众多爱慕者。
如今大家集体讨厌她,不是理所应当吗?
看着颜真眼中那一抹不加掩饰的淡淡嘲讽,许惜颜明眸微挑,淡然出声,“其实,不听也罢。”
转身就走。
这般果决,不说韩琅华吃了一惊,连场中贵女们皆吃了一惊。
原本有些不喜韩琅华乱发脾气,对许惜颜抱有几分同情的少数人,也生起气来。
颜真琴技如何,大家都是听在耳朵里的,确实是好。
可许惜颜却说不听也罢,那岂不是既贬低了弹琴者,也贬低了她们这一众听琴之人?
琴音骤停。
“留步!”
颜真收手,原本清秀儒雅的面孔,险些维持不住。长身玉立,朗声清音。
“升平郡主既如此说,自是琴艺高超,何不弹奏一曲,让我等洗耳恭听?”
这是要比试了。
许惜颜收脚,淡淡出声,“我琴技不佳,不敢献丑。只颜五姑娘若是有空,不妨去许家,听我父亲一个妾室弹琴,或许能有所裨益。”
什么?
她竟然说自己的琴技,还比不上许家一个妾室?
颜真都要被气笑了。
自她幼年得曾祖父夸赞,说有金榜题名的资质之后,她就是以金榜题名的标准,在严格要求自己。
跟兄弟们一样读书,比兄弟们更加勤奋的练习琴棋书画,样样俱要做到最佳。
就是不想有一天,让人说颜太傅是老糊涂,是溺爱,才会这么夸赞自己。
这么十几年勤学苦练下来,她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起码,也不会输给一个妾室吧?
许惜颜是当真耳朵聋了,还是在故意羞辱她?
她要是这都能忍,也不是京城第一才女,颜家五小姐了。
“想来郡主喜好,与我等俗人不同。就如令人闻风丧胆的虎威大将军,也不是谁都配得上的!”
要是平时,颜真也不会这般揭人疮疤,打人打脸。
但今日,分明是许惜颜挑衅得太过了。
她再如何诗书满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所以着实被气到之后,一样牙尖嘴利!
四周贵女,不少掩面而笑。
尤其韩琅华,眼神越发得意而肆无忌惮。
京城人人皆知,虎威大将军出身寒微,相貌粗鄙。那与他有过婚约的许惜颜,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那也怪不得她欣赏不来颜真,反要欣赏一个小小妾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