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跟成安公主不睦,却也不是那等躲在媳妇后头,看她挨打的男人。
既是爷们,哪怕不关他的事,该媳妇挨打,他也就替了吧。
看他这般态度,倒让皇上怒火消了两分。
肯替媳妇担事,这男人不论是为人臣子,还是做女婿,都还是不错的。
起码没让皇家丢脸。
旁边官员觑着皇上脸色,即刻回道,“成安公主的皇庄,倒是未涉其中。听闻驸马数月前,曾去过几趟,烧了不少借据,还打罚了一批庄头。那些佃户,倒是感激得很。”
睿帝一怔,“烧了不少借据?”
许观海本就心思机敏,看旁边除了户部官员,还有大理寺卿,便猜到大概有皇子犯事了。
而方才那个说话的官员,正是大理寺卿。他小儿子也爱诗酒书画,平素跟自己私交不错。又提到田庄借据,怕是好意。
他心思一转,赶紧回话。
“前些天臣家中闹的那点破事,京城无人不知。后因查出余氏那等刁奴,女儿就怕家中还有别处生乱,劝我夫妇好生梳理。且皇上那日还专门派了太监前来,点醒了微臣。
微臣便赶紧去查看了公主的几处御赐田庄,结果也是大吃一惊。别说公主,就臣这般子弟,也从不知晓,原来人间还有这等恶奴。
本来各个皇庄的庄头管事,都是从前追随先帝,一辈辈留下的忠仆。皇恩浩荡,给了他们差使,允他们一家富足。
谁知树大有枯枝,就有那样不争气的儿孙,竟是自封成了各庄的土地爷。欺上瞒下,上头哄着主子,下头坑害佃户。
明明这两年闹贼寇,皇上早下令各处减轻税赋,公主也屡次发话。说咱们一家三口吃用不了多少,还有皇上赏赐。少收些租子,也能让那些百姓吃顿饱饭。
谁知那起子刁奴竟是上下勾连,欺上瞒下,令那些庄头各种歪曲。
说闹了贼寇,贵人粮食不够吃,得交得更多!逼得那些佃户几乎卖儿鬻女。
臣查明回来一说,公主气得当即要点了府中侍卫,过去杀人,是臣死命拦着。
臣虽愚钝,却想着,皇庄到底是皇上所赐,打打杀杀未必太不好看。且外头不知道的,又得添多少流言蜚语?
老话说得好,胳膊折了袖里藏。若能将官司压下,还是压下的好。
于是臣只命那些佃户们交了借据,也不曾细看,就一把火统统烧了。
回头又把那些坏事的庄头弄去种地,让他们捡起本份,也算罚他们了。
哎,这也是臣素来除了读书,什么正事也不会。若处置得不妥,还请皇上怪罪。”
他这番话说完,不说以大皇子为首的一帮皇子们,齐齐松了口气。
睿帝脸上肉眼可见的,气也消了一半。
就算他一个当皇上的,不护着儿子们,却也要顾着自己颜面。
偏今日有百姓检举,某皇庄逼出了人命。一家五口,齐齐灭门。
此事在当地惊动甚大,立即报到宫中。
再令人详查,就发现数个皇子的皇庄,都有问题。
皇上自然雷霆大怒。
横竖老子骂儿子,也不用分青红皂白,先把人齐齐叫来大骂一顿再说。
要不是许观海过来辩解,说不定回头还得一起受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