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二奶奶越发火大,尖声锐叫,“那就不能打掉?从前在府里,她也打过三个的!”
什么?
许桐掩嘴,吃惊的看着她娘。
她知道鸣翠无子,大概是喝了避子汤的缘故。
却不想,已经打过三个了。
就算是庶出,可那些,那些也是她的弟弟妹妹啊。娘,娘怎么就舍得?
尹二奶奶一时气急,自揭往事,略有些后悔,可再一想,索性撕破脸道。
“如今你也大了,告诉你也无妨。横竖你将来嫁人,也会遇到这种事。回头我挑个最烈的方子给你,你日后要遇到这样的,趁早给那些小贱人灌下,早早绝了她们的心思,省得弄出今日这等麻烦!”
“我不要!”许桐耳朵都红了,又羞又怒,“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
尹二奶奶呵呵冷笑,“你说我伤天害理?要不是有我这个伤天害理的娘,你和你哥哥能好得这么好?不说别人,就说你二妹妹,她要不是有个公主亲娘,她如今过的什么日子?就你三叔那点俸禄,养得起她么?”
“那我也不要!”许桐声音都哽咽了,“娘,娘您怎么变成这样?您不是一向最通情达理,最仁慈厚道的么?且鸣翠是打小服侍您的丫头,您就不念功劳念苦劳,允她生个弟弟又怎么了?说来还是娘您给她开的脸……”
啪!
重重一记耳光,打在许桐的脸上。
尹二奶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跟你哥一个德性!从来不知道体谅我,就知道体谅那个贱婢!她可怜,你们怎不觉得我可怜?那个小杂种休想进我家门,进门我也要掐死!”
“娘,你疯了!”
许樵才进门,就听着这一句,再看着妹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如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他算是懂了,为何他要提前回府时,许惜颜那欲言又止的幽深目光。
二妹妹应该早算到了,女人一旦发起疯来,真是毫无理智。
哪怕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娘,哪怕她也是名门闺秀,全都一样。
从前他们兄妹只觉得,尹二奶奶虽然醋性大了睦,但心地还是很好,也是能讲道理的。
但如今他们不这么看了,从前几天许樵归家,将许润和鸣翠有了个庶生弟弟的消息,提前回来说了,尹二奶奶就彻底炸了。
满心怨毒。
大骂许润这个“负心汉”,“伪君子”,又将许樵骂得狗血淋头。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跳下河去救人?
就应该让那小杂种淹死才是!
可一个通房丫鬟生的,才一岁多的小庶子,能威胁到她什么?
就算要分些家产,连许樵自己都没意见了,尹二奶奶何必耿耿于怀?
与其说,她是担心庶子进门,威胁到了亲生儿女,不如说,是破坏了她自己的独占欲吧?
可她一个正房太太,至于这么没气量么?
许樵至今记得,在许惜颜替他理清思路,他主动去找亲爹,表示了对小弟弟的欢迎时,许润看着他的眼神。
有愧疚,有不安,还有释怀的感动。
许樵当即就心疼了。
这是他爹啊,他亲爹!
又不是说,去找了外头乱七八糟的女人,宠妾灭妻什么的,不过是跟一个多年的通房老丫鬟生了个庶子,居然觉得对他特别歉疚。
至于么?
这在大户人家,算得了什么呀?
且小弟弟又跟他投缘,将来长大了,不也是他的臂膀?
可这些话拿回来,跟尹二奶奶全都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