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许惜颜上前,刚好那些亲兵,已经挖出了棺材。
死人未必不会说话,挖坟也能寻找证据。
尉迟圭已经跳下坑去,也不嫌弃晦气,就抬手轻叩,“是老油柏的棺木,桐油也刷得厚实。都十几年了,还这么紧实,不是普通人家能置办得起的。”
他又举着火把,细看那接缝,“好家伙,还是个四角。”
许家父女在上头一听,心里都有了数。
所谓四角,是说整副棺材是用四根整木方料做的。
刨开树皮圆周,想想那树得有多大?
自然,王公亲贵还有更贵重的楠木和阴沉木这些。最高级的,还有独木棺。但那些民间见都见不不着,能有一副这样四角油柏棺材,已经算是非常殷实的富户。
许观海正想开棺,许惜颜忽地出声,“将棺材抬起来,看看底板。”
棺材铺生意特殊,按规矩都是不写招牌,也不会在明处写上字号。
但有时为了标记货物,怕弄错了,会在底板注明归属。
尉迟圭忙招呼几个士兵,小小心心将棺材整个抬起,拿火把一晃,底板果然写有红字。
只可惜埋在地底太久,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半个柳字,勉强辨认出来。
“开棺!”
许观海还想找找线索,尉迟圭却犹豫起来。
他们大晚上的刨坟不算什么,但要是开棺,就有些麻烦了。
因为世人敬重死者,如果没有重大案件,或是确凿证据,并得到死者家属同意,开棺可是重罪,会被世人诟病的。
看他这般神情,许观海急了,“我叫你开就开。若有罪责,我一人担着!”
“不必。”
许惜颜刚开口,后头又有个声音响起。
“住手!”
是刑部尚书,薛大人。
带着几个心腹官差,还有安济坊的那位管事褚良材,一起来了。
旁边给他提着灯笼的青年,杏脸桃腮,眉目秀丽,赫然正是林端友!
都是聪明人,不用问,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尉迟圭要打听这位丑婆婆的坟地,必然要去安济坊,不可能不惊动禇良材。
而林端友还在追查草原首领哈萨尔的死因,估计也跟禇良材保持着联系。就算禇良材不留心,他这么个聪明人,却不会没有防备。
但令许观海愤怒的是,林端友跟自家不是亲戚么?
他在许家借住这么久,还得他指点学业,怎可胳膊肘往外拐,吃里爬外?
“正好,薛大人。”
许惜颜抢在许观海发火之前,淡淡开口,“我家偶然得了点线索,听说安济坊这位仇婆婆,可能与我三弟当年之死有关。故此心情急迫,前来查探。虽有不妥,到底还未有违反律法之处,请大人明察。”
薛尚书再看她一看,冷肃的神色,到底和缓了三分,“当年贵府小公子的旧事,老夫也有所听闻。驸马和郡主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凡事最好依着律法来办,否则朝廷养着我等官员又有何用?对府上清誉,也是不利。尤其许探花这般读书人,更不好被平白污了名声,可是也不是?”
这个时候跟他讲名声?
名声比起杀子之仇,算得了什么?
许观海怒火上涌,到底还是记得女儿之前的话。
玉石俱焚,不值得。
他深吸口气,方道,“薛大人说得极是。这婆子生前苦寒,死后却风光大葬,此事疑点甚多,还望大人能当面开棺,查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