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待了外祖萧讷之后,她便尽到当家主母的责任,亲自去打点晚宴,准备礼物了。
身为长辈,却依旧记着身份尊卑,肯主动上门。光这一点,萧外祖就比尉迟牡丹不知强到哪儿去了。
且他这么做,提前堵上乡人来挑理的嘴。
外祖这身份,如果连他都能做到,其他人还有脸挑理么?
许惜颜是知礼之人,并不因自己身份贵重就过分骄傲。萧外祖肯这般替她着想,她也要认真以最周全的礼数相待。
才安排好酒席出来,见尉迟圭一头雾水,他还没来得及了解元家之事,但许惜颜却是清楚。
如今元家只住着一个偏院,与正院有一道月亮门相连。
本是锁着的,今儿因是下人们要做事,才打开了一会儿。却不知怎地,让元家那位著名画家,也是半疯癫的老爷子元瓒跑过来了。
元家太太已经慌慌张张赶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孩,“这是怎么了?爹快回来!”
她身为儿媳妇,不好对公爹直接上手。下人们又根本拦不住,老爷子压根不让他们近身。
倒是两个孙女,大些的十二三,小些的才七八岁。衣饰皆是差不多的,气度也都不错。
勇敢上前,拉着元瓒,“祖父,祖父我们回家,回家教孙女儿画画好不好?”
可元瓒不听,却没有推开孙女儿,只一个劲儿的念叨,“我儿冤枉,我儿冤枉……”
元家太太又羞又急,脸上汗都挣出来了,“郡主,我家老爷子……”
许惜颜很是镇定,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只扬声道,“你说你儿冤枉,可有证据?”
元瓒浑浊的老眼,忽地一亮,“我有!吃毒蘑菇的死法,不是这样的。我从前在乡下见过,不是这样的……我的儿,我的儿啊!”
他又糊涂起来,放声大哭。
“高家害死我一个儿子还不够么?我儿都拿命赔他了!还要害死我儿……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呀?苍天哪,你是瞎的吗?要死,让我死好了,别带走我儿……我的——”
元老爷子正哭得伤心,蓦地颈间微麻,整个人软倒了下来,给人托住。
尉迟圭力气大,稳稳扶着老爷子,送到元家下人跟前。
许惜颜纤手微扬,袖里银针一闪而过。
“得罪了。”
夫妻俩配合默契,瞬间安抚下局面。
元家太太才想张嘴赔罪,许惜颜轻轻摇头,“先去照顾老爷子吧。来人,去请胡太医过来瞧瞧。”
哎哟,这可怎么使得?
元家太太还想推辞,许惜颜上前一步,低声道,“把元通判死的案卷,悄悄送来给侯爷看看。”
什么?
元家太太一愣,这竟是信了她家疯公爹的话?
可再看尉迟圭,也正望着她,轻轻颔首。
元家太太能在丈夫过世后,挑起全家,就不是个傻的。心思急转,便故意赔笑扬声道,“知道今日郡主有客,一会儿命人送两个菜来赔罪,只望郡主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