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家,又涉及内宅女眷阴私,要是一一追查,得有多少家破人亡?罪魁祸首倒不值得同情,可那些无辜的家人呢?
尉迟圭反问,“你若同情无辜之人,谁又来同情那些枉死的,被害的人?若咱们当官的,都不能替他们主持公道,难道只能让他们去到阎王老子跟前,才能讨个说法么?”
田巩悚然一惊,顿觉汗颜。
然后尉迟圭也告诉他,虽说律法无情,但人亦有情。
这些案子若牵连的太广,可以视其情节轻重,不同处理。
譬如那个长兄害死幼弟的,全然出于私心,想独霸家产,必须严惩。
但媳妇毒害婆婆的,却是因为长期遭受婆婆虐打,实在忍无可忍,才想出的法子。且也没敢毒死人,不过是让婆婆生病,没力气折腾她罢了,所以可以适当减轻责罚。
如此一来,田巩便知道怎么办了。
在和尚们招供之后,该严惩的严惩。但有些情有可原的,虽然同样罪责难逃,也适当的网开一面。
当然,还要听取受害人及其家属的意见。
如果受害人及家属愿意谅解,也不是不能轻判。
象那个被下毒的婆婆,因看媳妇诚心悔过,且她也有不对。后来就表示看在孙子孙女的面上,愿意原谅媳妇。
她病着这几年,也是媳妇日日伺候。真要有心加害,她早就没了。
故此最后这个案子,便私下审理。
也不用这家媳妇上公堂丢人现眼,但也被罚织布舂米,诸多苦役,以作惩戒。
如此,这家婆婆也很满意,案情顺利了结。
以此类推,最后真正闹到需要上公堂的案子,其实并不多。去了的,也能得到公平处理。
一时间,田巩声望大涨。
百姓们均管他叫田青天,叫得田巩十分惭愧。
真正的青天金光侯,却不愿意出这个风头,硬是让他受了。
但笑金刚这个案子,尉迟圭却不让田巩他们插手。而是让自己的亲弟弟尉迟均,去主审了此事。
一是为了保密,二也是对宁州官员的保护。
省得他们得罪人。
故此,当尉迟均理顺了案情,写了生平第一份奏折送往京城后,震动朝堂。
因为尉迟均身份不够,没用密折,走的是明路!
早在皇上看到之前,这奏折就被负责整理的大臣们,提前看到了。
然后,齐齐诡异的沉默了。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瞒报,在白守中跟前讨个人情。
可这等大事,如何瞒得下来?
于是,这折子在朝臣中传阅过后,最后还是送到了皇上跟前。
白守中身为吏部尚书,朝中重臣,不可能这么多臣子都知道了,他还不知道。
亲自摘下乌纱,脱了官袍,以罪臣模样,跪在金殿外请罪。
此事睿帝其实早接到密报了。
待看过奏折,那是尉迟均写的,没经任何人润色。故此没用任何春秋笔法,词藻也不华丽,特别朴实,特别真实。只是简单明了把事情经过交待清楚,涉案人员的口供递上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