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二少爷,回家啦!”
“乐少夫人,回家啦!”
……
素来体弱的李二太太,在看见三具棺木出现的一刹那,就哭晕了过去。
她的儿子,她的儿媳,她的公公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何等的痛彻心扉?
许惜颜,没哭。
还在坐月子的她,穿着隆重的郡主礼服,却没有戴半件首饰,没施半点脂粉,一脸素白的跪坐在马车里,迎了上去。
她的身边,跪着小外甥乐灼。小外甥女阿絮给丫鬟抱着,同样跪在那里。
巨大的棺木,停下了。
许惜颜沉声发话,“开棺!”
有人想劝,“郡主……”
许惜颜厉声道,“开棺!”
刚刚生产后的她,不见半点产后的丰腴,反而瘦得出奇。整个下巴都尖了一大圈,衬得那双微微上挑的明眸,越发威严而锋利。
还未下葬的棺木,本就没有钉紧,留待家人见最后一面。将撬棍插上,棺盖打开,并没有太重的异味。
替他们收敛的尉迟圭很用心。
他也知道妻子非见最后一面不可,除了大量的冰块,还用了最好的香料,将人收敛得妥妥当当,衣裳首饰,一件不缺。
在温柔的月光底下,三人静静躺在那儿,就跟睡着了一般。
一个暗沉粗砺的男声响起,乌黑的盔甲,也掩不住他的银发闪闪,还有仇恨的眼神。整个人竟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犹如鬼魅般介绍着。
“乐老大人,身中十一箭,全在胸腹腿上。是他在坚守城墙时,被人射中的。”
“乐由少爷,左肩中了一箭,跌下城墙而亡。”
“乐少夫人,是在保护我家夫人时,被西梁人的刀捅死的。”
……
“呀!”
申大太太在看到乐斯棺材里,那堆带血的箭枝时便惨叫一声,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乐思没晕,却被亲人的惨状,刺激得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头里只能发出嗬嗬之声,死死扒着棺木,双目赤血。
许惜颜牵着乐灼,下了马车。
一步一步,走至最后一具棺材跟前。
许云槿静静躺着,英气秀丽的面庞擦得干干净净,涂了薄薄的脂粉,宛若她生前的模样。
只有一小绺头发,调皮的滑落脸畔。
许惜颜伸手,替妹妹拂到耳畔。
触手所及,冰凉刺骨。
锥心刺痛!
在她的身边,放着一把刀。一把西梁士兵常用的军刀,普通又寻常。
可就是这把刀,夺走了她妹妹的性命!
鬼魅男子说,“少夫人伤在左腹,一刀贯穿,但她也替自己报了仇。她用簪子,刺穿了那个士兵的喉咙。”
好!
这才是她的三妹妹。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看见了吗?”
许惜颜静静看向身边的小外甥,“记着你曾祖,你爹爹,你娘都是怎么死的。他们都是为国为民战死的,他们都是忠烈之士!”
小乐灼一面抹着眼泪,一面用力点头。
那双酷似许云槿的黑亮眼睛里,满是倔强。
许惜颜再抬眼,看向说话的那位鬼魅男子。
满头白发,面容却格外年轻。但那双眼神,充满了仇恨与阴鸷。
“向将军,多谢你送他们归来。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