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采石看郝无奇那么紧张,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不惜把蔡家跟父亲抬出来,只求先行脱困。
狐狸面具似乎有点动容:“哦……蔡流风的弟弟啊,蔡流风那个人有些假正经的可厌,你却比你哥哥懂事。”
蔡采石诧异:“您、您认识家兄?”
问出这句忽然后悔,既然对方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自己问这句岂不是多余。
但是,他的家兄蔡流风是翰林学士,因才学过人,很得皇帝喜欢,朝中一概以“蔡学士”称呼,这人居然如此自然地直呼其名,而且口出贬斥之语。
很修长却暗透着力度的手指在栏杆上无声地敲击了数下,狐狸面具似乎笑了声:“好啊,看在你们两个的面上,他的脑袋暂时留下了。就等回来再说吧。”
“回来?”蔡采石越发不解:“这是、是何意呢?”
狐狸面具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去。
他像是要回房,走了一步,忽然大袖扬起!
一样东西从二楼上飞落,林森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接住,拿在手中却吓了一跳,原来竟是先前戴在那人脸上的狐狸面具。
郝无奇却没有看那面具,只是仰头看着二楼空空如也的栏杆,刚才那男子揭下面具的时候似留侧脸惊鸿一瞥,她只看见一角微挑的唇,斜飞入鬓的眉眼,她似乎瞧见他星眸里闪闪烁烁的一点光!流光溢彩,甚是炫目。
虽然只是电光火石间的一瞥,但那种清隽殊丽已经叫人心弦扣动不能自胜。
正在怔忪,一只手无声无息地在她后颈摁落,她闻到芙蓉兰香的甜香。
她还挣扎着不想昏倒,涣散的目光中,隐约有火光四起,似乎还有人叫:“王……饶命!”
却又是惨叫声取而代之。
无奇的心跟着往下沉: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儿?那可着实太冤枉了。
不知过了多久,无奇给人摇醒了。
摇醒了她的是蔡采石。
她猛然坐起,摸摸脖子,确认通身上下无恙,又瞧蔡采石,见他也是全须全尾,活蹦乱跳,才长叹了声:“虚惊一场。”
但她晕厥前的确看到过火光听见过惨叫,那并不像是幻觉,既然死的不是他们,那……只能暂且打住不去多想。
他们如今身处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确切地说是一家客栈。
早一步醒来的林森已经出去打听了半晌,进门的时候有点失魂落魄:“见了鬼了,你们猜这是哪?这儿竟然已经是少杭府地界了!你们出去看看,虞山就在不远呢!”
少杭距离皇都百里之遥,快马加鞭也要小半天的,他们居然神奇地窜到这里来了。
他们都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狐狸面具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但他们可不能旷课太久,而且正在学校要二试的关头,这可决定着他们以后的前途。
此刻无奇反而镇定下来:“莫急。出去瞧瞧……我饿了,你们两个呢?”
原先因为太过紧张,统一的把饿忘记了,此刻面面相觑,只好苦中作乐,先去找东西。
幸而这是客栈,楼下就可以用饭,蔡采石突发奇想:“那个神秘人把我们丢在这里,总不会是不让我们回皇城去了吧?”
无奇否认:“不会,要真不想我们回去,杀了是最简单的。”
蔡采石缩缩脖子:“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无奇笑道:“他还敢说蔡大哥假正经,我看他才不是好东西。”
仗着狐狸面具不在身边,她趁机出一口恶气。
因为肚子饿得很,三人凑合在客栈楼下点餐。
那来送餐的小伙计打量着林森直笑,郝无奇低低问林森:“怎么,难道他看上你了?”
林森不好意思地坦白:“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先前醒过来,还以为这个地方是假的呢……闹了点笑话。”
他现学现卖地效仿无奇,拼命地打量小伙计的打扮想找出纰漏,又以为掌柜的胡子是假的,伸手扯下了几根,气的掌柜要打人。
等到老板娘出来,他就掀动鼻子凑过去拼命地闻,差点儿给人当作登徒子揪到官府去。
直到他跑到街头,瞧过了少杭府的街景,又看到虞山在望才算是信了。
郝无奇跟蔡采石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林森给他两每人脑门上给弹了一下:“还笑呢,都不知怎么爬碴到这儿的,万一那人又神出鬼没地冒出来呢?”
先前林森打听是什么人送他们来的,客栈掌柜小伙计只说是个普通打扮的客人把他们送进来,说他们醉了,定了那间房,但钱却没有给。
郝无奇听到最后,啧道:“这家伙好抠门啊,果然不是好东西。”
三人要了当地有名的蜜汁火方,叫花鸡,鱼羹,再加上一人一碗虾爆鳝面。
东西陆陆续续送上来,看着蜜汁火方那透亮的颤巍巍的肉片,不约而同地涌出口水,举筷开动。
少杭府虽不是皇都,但东西却不便宜,林森的零用钱还不够付账的,幸而蔡采石眼疾手快地摁住他道:“我有我有,这次谁也别跟我抢。”
他们虽没带包袱,幸好儿钱都随身带着。
正在此刻,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哭声传来,连客栈内高谈阔论之声都小了很多。
郝无奇伸着脖子,看到像是一伙送殡的队伍缓缓经过。
顷刻,邻桌的客人便小声说:“你们说邪乎不邪乎?少杭府这个地界不知刮的什么阴风,这么两三个月间,陆陆续续死了好几个女孩子,还都是那些高门大户里娇养的……”
对面一人却是本地人士,当下越发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有所不知,你们可听说过‘狐狸郎君’?据说那些女孩儿是给狐狸郎君勾着魂魄,入了虞山当狐狸新娘去了!”
“狐狸郎君”四个字冒出来,郝无奇三人顿时想起了那天二楼上那戴着狐狸面具的神秘人,说来那个面具还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少杭府,如今正静静地躺在他们的房间内呢。
蔡采石吃东西的心思都淡了,虽然门外的队伍远去了,但那幽咽的悲鸣似乎还在耳畔萦绕,他嘀咕道:“我怎么觉着有点冷呢?”
林森嘴里咬着一根鳝段:“狐狸郎君?难道那天晚上咱们见到的那神秘人就是这个东西?可、可他把我们弄到这儿做什么?我们三个男的,又不能当狐狸新娘。”
郝无奇眯起双眼:她似乎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了。
正在这时,蔡采石忽然叫道:“啊!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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