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哥哥打的很凶,打得他觉得自己就要像武侠剧里的主角一样吐血而亡。
他一边嚎一边抓着自己的胸口的衣服噗噗往手杖上喷口水,嚎完了还一屁股墩倒下去大喊“我要死了,哥哥别想我”。
那一出戏唱的直接吓飞了哥哥的魂,手杖一扔,抱着他就往医院冲。
那时候哥哥也才14岁,却已经强壮的能像爸爸一样抱着他一步不歇的跑到医院去。
他看着哥哥在医生面前红了眼眶,一边求医生救命一边让他这个小祸害坚持。
大约是被吓坏了,自那之后哥哥就再也没有打过他,那也成了他人生中被手杖打手心的终点。
爷爷早就去世了,手杖却一直没有扔,就挂在老房子的储藏室里,不论是念旧人还是念旧事,每一年他们都要一起回去将它重新抛光,仔仔细细擦干净再放回去。
倪晨曦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把脸埋进膝盖里,模糊的视线里有泪滴坠下,就砸在以前倪辰君帮他买的裤子上,黑色的裤子再加黑漆漆的夜色,他懦弱的证据消失的无影无踪。
撒谎这种事情,向来只有零次和一百次。
除了第一个谎言之外,他本来还有第二个要说给哥哥听的。
他在美国过的一点也不好。他吃不下那边的面包和土豆;看不懂全是专业术语的学术文章;他的数学论证做的一团糟,几次都被导师骂得狗血淋头;同学也一点都不友好,他在那里几乎没有朋友;他还被迫经历过一场恐怖袭击,差点就被子弹打中了脑袋。
天知道他那时候有多么害怕,怕他再也回不去,只能躺在冰冷的街道上,脑袋开出丑陋的花。
枪声在他脑子里回环往复,是他许多个夜里无法摆脱的噩梦。可是也比现在好,倪晨曦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眼泪,现在,他们明明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两颗心之间却划出了一道天堑,好深,好长,令他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