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甜蜜的苦恼,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韩风雨笑吟吟地看着他,起身拿过茶壶,在杯子里添了茶,递到陆小凤面前一杯。
“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很不识好歹似的。”陆小凤接过杯子,也不嫌烫,直接喝光,“像我这样会讨女人欢心的人,被人看上很正常。我居无定所,根本不想成家,只能逃走咯。”
韩风雨在纸上写:你来的突然,方才我还以为遇上了劫匪。
陆小凤哈哈一笑,“我要是劫匪,孤身一人来到花船抢劫,被人撵得到处跑,那可真是蠢极了。说不定还会被当做采花大盗,直接装进笼子浸死在河里。”
韩风雨写:至少没有花钱。
陆小凤赞同:“不错!至少我是花了大价钱才登上这艘船。这样想一想,似乎有些亏了。”
韩风雨换了一张纸:但你也没被装进笼子里浸死。
“这样想一想,被红绮姑娘以身相许,也是一桩美事。既见到了美人,不枉春宵,又遇到了你,躲在这里聊天偷闲,也算值了。只希望红绮姑娘能想开些,千万别再念着我。”
韩风雨给他倒茶。
“多谢。”陆小凤说:“还不曾请教阁下姓名。”
韩风雨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是他的化名。
“玉枫……好名字。”
韩风雨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熟悉,现在被陆小凤念出来,依然觉得很熟悉。
【屏蔽掉的记忆里有一本书,其中一个配角叫江枫,因为长得很好看,大家都喊他玉郎。】系统突然说话,它声音细细软软的,听不出性别。
韩风雨是和系统一起穿越过来的。这个系统除了屏蔽他的记忆,偶尔会给出一点无关紧要的消息,其他时间都在休眠,存在感非常低,但是特别好骗。
为了自己的游戏体验,一般情况下韩风雨不会骗它。没想到它还会主动暴露信息。
韩风雨在脑子里回复:【这里没有江枫吧?】
【没有。】
【因为没有江枫,所以你才主动暴露信息。我以前只以为你屏蔽的是对历史的记忆,没想到还有书本。这么说,这里应该是书里的世界。】
系统:【扣优啊……】
韩风雨打断它:【不要在我的脑子里读汉语拼音。】
系统:【嘤。】
韩风雨说:【跪安吧,以后没事休眠就好,不要打扰我的游戏。有事情的话我会喊你,乖。】
系统听话地休眠,韩风雨脑中恢复了平静。
战事将即,与民生息息相关的事,所有人都会谈论几句。陆小凤也打开话匣子,说起了自己的见闻:“昱国虽然官府腐败,贪污受贿,百姓过的困苦,可也还能活的下去。金人统治的地方,那就是惨绝人寰了。红绮姑娘就是从大同府逃来的,她的父亲兄长,都被强行征兵……”
韩风雨听得昏昏欲睡。
先皇在位时,他名叫韩继成,有个比他小七岁的弟弟韩继兴,都是靖王一脉的后代。
韩风雨的父亲是先皇的亲弟弟,在他十二岁时病逝,亲王的爵位也由他继承。亲王只有两个儿子,算是子嗣单薄,但是皇帝比他还惨,一个儿子都没活下来,生了二十几个孩子,只有十三个公主平安长大。
先皇身体越来越不好,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有儿子了,只能在藩王中挑选。
他不喜欢沉默寡言的韩风雨,更喜欢活泼好动的韩继兴。
先皇离世后,年仅十岁的韩继兴登上皇位,韩风雨接着这个‘避讳’改成自己本来的名字。一堆烂摊子全都指望韩风雨来解决,内阁大臣本来还想掌控小皇帝,被靖王拦了一道,看他越来越不顺眼,上书骂他改名就是狼子野心,手握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骂就骂吧,反正也不能怎么着他。
但是批阅奏章是真的累,陆小凤说的那些,他都已经看过千八百次了。喝茶也无法压下疲惫感,韩风雨眼皮越来越重。
他观察了陆小凤很久,确定这人没有威胁,干脆放任自己进入了睡眠。
陆小凤安静下来,看到韩风雨眼底淡淡的青色,回想起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这人也是一副困倦极了的模样,心道:他一定累极了。难不成昨天夜里没有睡觉吗?
想到昨天夜里,陆小凤又忍不住想起红绮姑娘。
再看这间房里的摆设,与花魁屋子里似乎相同。他忽然一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位玉公子……
该不会,也是潇今楼的人吧?
虽然有个外号叫做陆三蛋,该体贴的时候,陆小凤还是很体贴的。
既然玉公子不愿意说,他又何必拆穿呢?更何况上岸之后就分别,日后未必有机会再见。
韩风雨不敢睡的太沉,船一靠岸,就有所察觉。
陆小凤好像比刚才温柔了些:“你醒了。船已经靠岸,天快黑了,一会儿该有人迎花魁,我得快点走,不然又要被堵住了。”
韩风雨点了点头。
陆小凤:“多谢收留。”
说完他就溜了。
韩风雨不着急,管外面侍候的下人要了水和新衣服,把自己打理好,混在船上的富家公子中毫不显眼,跟着大家一起下了船。
徐州是金国地盘,金人数量少,只能在主要地区安插自己人,这边依然是汉人统治,这群汉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国贼。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前线戒严,城内的管理松懈,也没人顾忌宵禁,都出来看热闹。
两岸挤满了人,河灯与晚霞映照在水里,红彤彤一片。天是墨蓝色的,没有云,也没有星星,风很凉,但人很亢奋,丝毫感觉不到冷。
韩风雨和一群年纪不太大的富家少年站在一起,周围人表情矜持,似乎站在花船上就高人一等,还有人看着岸上喧闹的人发出“啧啧”的轻蔑。
岸上的人在叫喊,仔细一听似乎是“花魁”。
韩风雨听到旁边的少年说:“那群乡巴佬,说不定连花魁叫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凑在一起看热闹。”
旁边的几个少年都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