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撂挑子走人了,乾耀和君潋两个人也没什么好谈的,索性也就此分开了。
卿云借走了这同行来的马车,流光在君潋的默认下将她送到了皇宫门口。
进了皇宫之后,卿云一边吸纳着天地之间的灵气,一边晃晃悠悠地朝着坤宁宫而去。
天气正好,阳光明媚。
卿云屏退了众人,这原本早就预定好的路程却还是生出了少许的变故。
她原本是要直接回宫的,但这不经意间竟然偏离了方向,到了那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之中。
远远的,卿云便瞧见了一道很是熟悉的身影。
芝兰玉树,皎若白月。
气质凝华,绝世无双。
此刻他正用莹且长的手指弹奏着一架古琴,琴声悠扬而又婉转,动人心弦。
若是非要说有多动听,倒也可以用“空山凝云颓不流”来形容。
卿云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这琴声无心给吸引过来的。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没有转身而走,反倒是坦然自若地上前,毫无顾忌地站在了白锦年面前,鼓掌真心地赞美道:
“白公子技艺高超真可谓是——”
“昆山玉碎凤凰叫, 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 二十三丝动紫皇。 ”
卿云顺手拈来的古诗,白锦年虽然听不太懂里面的典故意象,却依旧明白这些诗句是在夸赞,连忙起身鞠躬自谦道:
“不过是随手一曲罢了,太后娘娘谬赞了!”
“能得太后娘娘倾听,也是锦年的福分。”
白锦年向来都是恭敬有度,卿云在他面前的石桌前坐下,瞥了一眼那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茶具,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看来在我之前还有人在聆听白公子这惊世之曲啊!”
白锦年似乎也懒得隐瞒这来人的身份,不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抱着古琴坐在远处,淡声开口道:
“齐王今日心情不佳,非要让锦年谈琴以取乐于他。”
“锦年既然在大雍为质,自然不能拒绝这样的要求,便只好应允而来。”
“齐王故意刁难,锦年已然在此谈了半个时辰,就在娘娘来的片刻之前,他才刚刚离去。”
卿云对于如此直言的白锦年也有些意外,听得这半真半假的话,她连忙招了招手,挥手让跟过来的小侍去端茶了,笑道:
“白公子在大雍的确是处境艰难,若是可以,我会寻一个时机送白公子回国的。”
“我大雍和黎国的交好,也不需要所谓的质子交换。在我看来,所有依靠质子才能维系的和平,根本脆弱如纸,一捅便破得彻底。”
卿云这话也是半真半假,因为她也很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公子实则是最难以对付的角色。
或者说,如果她要是站在大雍的立场上,他只会是她的敌人。
因为,他的野心,注定让他挣扎在权力的阴谋和贪欲之中。
白锦年抱着古琴,眼眸之中平淡若水,似乎对这番话很有感触,却又在微微思量后开口道:
“太后娘娘此言有理,可惜锦年如今已经为质,并不能想如何便如何了。”
“太后娘娘的好意,锦年心领了!”
依旧是进退有度的话语,卿云听着,倒也不过多去想这其中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虽然和这个白公子说话需要动脑子,但这种循序渐进的试探才能让她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她总觉得,那一日在冷宫遇到的两个黑衣人和这位白公子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数十年运筹帷幕、忍辱负重在这异国皇宫之中,他的心性磨炼又该到了何种地步?
她,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这种好奇,不断地驱使着她去探索。
哪怕明知道和他进行不着痕迹的交锋,将会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但她却依旧甘之如饴地去探究。
或许,这便是危险和快乐并存着的感觉。
卿云听完白锦年的话之后,非常坦然自若地开口道:
“并非如此,如今我已然是摄政的皇太后了,我会着手推动这件事的。”
卿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而白锦年似乎也能够听得出来这话的真假,当即便淡然地开口道:
“太后娘娘真的会如此做吗?”
被这样反问回去,卿云也极为镇静,云淡风轻地开口道:
“如果我们能成为朋友,大雍和黎国能够成为和睦友邻之邦,那么我对此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白公子心中是如何打算的,我其实也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