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 2)
姜霁北一言不发地看着严道长,表情玩味。
他听得很清楚,刚才无脸人提到了炼尸两个字。
谁在炼尸?
无脸人让他阻止谁炼尸?
这只鬼是僵尸少爷的人,疯疯癫癫缠了我一路,我看它可怜就没有杀它,没想到它还是阴魂不散。严道长把剑插回剑鞘里,指指姜霁北的肩膀,解释道,现在我把它打碎了,它不会再缠着你了。
姜霁北侧头一看,自己的左肩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焦黑的手印。
他随手拂了拂,没有质疑,而是问:这宅子,谁住过?
严道长犹豫了一下:这里是夏司令家。我担心你们害怕,就没说
姜霁北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面容在晃动的烛火下越发清丽。
看到这张脸,严道长怔了怔,眼中涌出复杂情绪。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用黄符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姜霁北,笑得有些讨好:陈寂,你别怕,这个给你防身用。
这是什么?姜霁北接过一看,黄符纸里包着的是一根约莫五寸长的铁钉。*
严道长瞥了姜霁北的腹部一眼,解释说:结阴亲那天,中途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就把这根铁钉扎进僵尸少爷的心脏。记住,只有扎进心脏,它才会灰飞烟灭。
严道长的热情和讨好让姜霁北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你怎么不给他们?姜霁北掂了掂铁钉,还有,你不是说要活捉吗?现在又要我把它弄死?
你是诱饵,你更需要。那烂尸死没关系,你千万不能出事。严道长笑起来,符纸虽然掉了,但现在还在十五年封印期内,它的法力和意识都还没有彻底恢复,我们只要在它变成飞行夜叉前解决掉它就好。
行。姜霁北把铁钉包起来,随手塞进怀里,我收了。你回吧。
你严道长欲言又止,但看姜霁北一副无欲无求心无杂念的模样,他只好点头,那你也快回去吧,外面危险,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罢,他又看了姜霁北的腹部一眼。
姜霁北自然留意到了他的目光,但面上仍装作没觉察的样子。
确认严道长彻底离开后,姜霁北才摊开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
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人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这是在无脸人的鬼魂被打碎前,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
姜霁北端详着纸人,自言自语道:你的心愿,究竟是什么呢?
第6章 活嫁鬼(5)
三日后。亥时。
城郊一树林内。
一只乌鸦站在树枝上,死死盯着从树林深处冒出来的滚滚白雾。
突然间,它像是被什么动静惊动了,发出一声古怪尖锐的嚎叫,随后振翅朝夜空飞去,把树叶撞得扑簌簌直响。
一支诡异的送亲队伍行走在林间小路上。
最前方的随从抱着竹篮,一边走一边往空中抛洒红色花瓣。后面的人虽然手持唢呐铜锣,却没有吹奏。
这些人脸色惨白,两颊酡红。喜庆的红色穿在他们身上,艳丽得瘆人。
他们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只有踩到地上的枯枝落叶时,才会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队伍中间,四个低着头的人正抬着一顶艳红的花轿。
轿子看上去有些年头,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褪色的红布帘上用金丝线绣着大大的囍字,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透过晃动的帘子,可以看到,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正端坐在轿中。
一双修长的手平放在膝盖上,圆润漂亮的指甲涂成了红色,将这双指骨分明的手衬出几分纸一样的苍白。
忽然,轿子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剧烈晃动了一下。
原本稳坐在轿内的新娘一不留神,整个人猛地往前栽去,差点冲出轿门。
迅速维持住平衡后,新娘伸手扯下红盖头,露出了一张清丽古典的脸。
然而一开口,从嗓子里冒出来的却是一道清亮的男声:怎么回事?我差点飞出轿子。
轿子倏地停下。
窗外传来小结巴道歉的声音:抱、抱歉啊寂哥,刚刚刚才不小心撞到石头了,你你你没事吧?
没事,接着走吧。姜霁北把红盖头盖了回去,还有多久到?
快快快快了,前、前面就是。
队伍继续前行。
他们看起来人很多,可实际上,除了姜霁北他们四个活人,其余的都是严道长用纸扎人变的替身,所以才如此诡异。
抬轿的三个活人小声地交流起来:
也不知道新郎还是不是上次我们见时那个样。
哎快别提了,瘆得慌,它脸都烂了。
僵僵僵尸嘛,能、能有多好看。
闲聊让恐怖的气氛一扫而空。
走出百米开外后,麻花辫忽然用极度惊恐的语气说:好像来了!
原本端坐在轿中的姜霁北再次揭开盖头,掀起窗帘,往外窥探。
远处,一支队伍在白色雾气中若隐若现。
姜霁北放下窗帘:别紧张,按照计划行事。
他正要盖回红盖头,轿外的老孙却叫了起来:操!不是僵尸少爷!对面他妈的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红色花轿!
什么?!
姜霁北一顿,随即重新掀开窗帘,向外望去。
果然,从白雾中走出来的,并不是僵尸少爷的接亲队伍,而是一支和他们一样抬着喜轿的送亲队伍!
怎么会有两支送亲队伍?
严道长事先并未说明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也和现有影视作品里红白撞煞的情节完全不同。
姜霁北蹙起眉,飞快地思考起来。
难道说有两个新娘?!
怎么可能!
前面抬轿的小结巴背对着姜霁北,声音颤抖:寂哥,道、道长不是说我们会遇到红白撞煞吗?现、现在是怎么回事
姜霁北盯着那支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送亲队,冷静地说:别怕,先看看怎么回事。
不、不是我是想说小结巴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我们、我们好像突然变成了送殡队伍
听到这句话,姜霁北猛一抬头。
小结巴正好回过头来,一张脸在幽暗的月光下异常惨白。
他身上的红色喜服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色丧衣,而姜霁北身上的嫁衣也变成了寿衣!
再低头看,这哪里是什么花轿?
他分明躺在一口乌黑的棺材里,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变成了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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