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个人在给自己打招呼。
柳子安微微一笑,向对方礼貌地点头回应,然后——一带马缰绳,跑了。
那高鼻深部,目光深沉的中年男子,神情猛然一愕,这反应不对啊。遇到有人称赞自己的诗歌,不是应该停下脚步,谦虚回礼,互道久仰,顺利开启互拍模式,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互相拍得舒服之后,便举杯邀饮,引以为知己吗?
大唐的文人书生,不都是这个德性吗?
这位——咋还回头就跑了呢?
禄东赞当时就有些迷,这踏马的小书生不按套路出牌啊。
“父相,这个人好生无礼,带我上前教训他一番!”
他旁边一位身材敦实,目光桀骜,身穿武士装扮的年轻人男子,忍不住愤然说道,禄东赞微微摇头。
“钦儿,不可轻举妄动,此人非寻常之辈可比,今日上午,为父虽然没能登临祭台,但祭台上的变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此子机智果敢,胆气过人,唐皇此次祭天大典能够顺利完成,全赖此人之力。”
“父相是说,他,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柳子安?瞧着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啊——”
被禄东赞称为钦儿的年轻人不由目光一凝,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禄东赞打量了一眼自家这个次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为父说过多少次,不可以貌取人,你莫不是没听说过中原有句老话,叫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见自家父相神色不快,钦陵赞卓不由神色一凛,点头称是,不过望向柳子安等人离开方向的眼神,却露出一丝不服。
禄东赞把儿子的反应都一一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今天出城,想不到竟然能遇到这等人物,也算没白来一趟。安排下去,看看这个小狐狸今天到底要去干什么……”
钦陵赞卓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父相难道要……”
禄东赞目光淡然,举步而行。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优秀猎人的手掌心……”
柳子安并不知道,他已经被禄东赞给惦记上了,此时正一脸新奇地打量着长安城内的景象。这跟在后世旅游,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没有摆拍,没有复古,没有叫卖纪念品的小贩,周围就是古色古香原生态的建筑群,街上就是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你不用担心哪里会忽然冒出来一台摄像机,告诉你正在拍戏。那种从视觉到心灵的震撼感,让柳子安不由微微失神。
“子安哥,子安哥——前面就是国子监了。”
程处弼的叫声,让柳子安瞬间回过神来,定神往前看去。
这里他前世也来过,位于紧邻皇城的务本坊,足足占了有半坊之地,就是在这里,自己向馨儿求婚成功,那一刻的馨儿笑靥如花……一想到这里,他心情忽然有些复杂,眼睛忍不住微微有些湿润。
“子安哥,瞧把你个激动的,上个国子学有什么好激动的?我给你讲啊,这地方请小爷我来上,我都不上,打死都不上的那种……”
程处弼终于在柳子安面前找到了一丝优越感,拍着胸脯得意地炫耀道,李思文、房遗爱和秦怀玉三个也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国子监有什么好上的,天天跟那些酸溜溜的家伙们打交道,我怕自己倒牙——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小场面——”
李思文也是一脸嫌弃,踏马的,为了不来这里读书,跟家里的老家伙斗智斗勇,这都被打了多少次了,麻蛋的,提起来都是泪——
柳子安顿时就有些迷,你们是不是眼睛瞎啊,哪里看到我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