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征河调整飞行服领口的手指僵了僵。
厉深在停机坪上快被大风吹成趴倒状,明显在幸灾乐祸,“是风太大了听不清吗?叫……”
“够了,你不用重复。”
陆征河头疼地往地面上瞟一眼。
那张报纸还被厉深攥在手里。
它被攥得皱皱巴巴,巨幅标题因为折叠被扭成了曲面。
在对方的大呼小叫间,陆征河看见热点新闻分类的八卦板块上用猩红色印出的标题大字——卫家第一顺位继承人将在年底完婚。
《人物时报》是全陆地最大的一家报社,这次头版头条有副标题,但隔得太远了,看不清楚。
配图不知道是谁的剪影,大概是个西装革履的肌肉男。
最近陆地上各城之间局势动荡,八卦娱乐记者都闲得发慌,拍不到本人就爱拿剪影代替,反正坊间传闻都这么形容他
——威猛、暴戾、无情,一拳头能把古城墙拐角的砖砸成漫天飞舞的花瓣。
想到此处,陆征河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强忍下一声叹息,面无表情地重新抬起起降杆。
“转达我父亲,我需要再飞三圈。”他对着塔台指挥吩咐道。
继续偷听上级讲话的塔台通讯人员沉不住气了,很快递来紧急情况“报告,油不够了。”
“那就坠机。”陆征河捏住麦克风说。
·
与此同时,位于陆地最南端的abze城正是初冬时节。
昨夜城内下了场大雨,但这场雨并没有浇灭全城人看热闹的好心情。
尽管狂风暴雨将城里的雨棚与平房砸得七零八落,城内的居民们仍然坚强地打着伞,站在大厦之下抬头看着天台上的人。
这片广袤的陆地分为二十六座城池,每座城池由首字母决定了它的命运和特性。
“abze”代表这座城市的闪耀和热烈,也在本地人的性格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十六座城池由数以万计的家族组成,或渺小或庞大,或传奇或平淡。在这家族观念为重的世界观内,每个人都代表着姓氏的颜面。只要谁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刻被贴上全家族的标签,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之所以好奇心如此重,关键问题在于今天的主角来自本地的名门望族之一宋家。
宋家有人要跳楼!
宋家长子为情所困,要一跃解千愁!
被提到的主角已在建筑物顶楼站了快一上午,而宋家的人正边哭边往一楼搬运充气软垫。
本地救援队将话筒连线了演唱会用的大音响,冲楼顶嘶吼喊话“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现场的议论声起此彼伏。
救援队的麦没有喊完,几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过了天空。
几十秒后,一辆挂着镀金牌照的黑色保姆车从马路逆行,狂按着喇叭驶入人群中的空地。
一位黑衣人开门下车,毕恭毕敬地拉开后排车门。
拉开车门后,他从背上取下羊绒小毯,一抖衣袖,将毯子铺到地面上。
可是羊绒小毯还未落地,车内就已伸出一只腿。
腿的主人一脚踩上小毯侧边,精准地飞溅起一裤腿泥泞。见状,黑衣人火速蹲下,伸手抓住即将落地的另一只脚踝,“稍等!”
“……”被捏住脚踝的人动动唇角,努力绷住表情命令道“你放手。”
“泥太脏了,您不能踩。”黑衣人并不抬头与他直视。
旁边的人群中已经有议论声传来——
“是阮希!”
“快看!阮家那个独子居然也来了!”
被讨论的焦点浑身僵硬。
阮希无奈地垂下眼,单脚站立使他底盘不稳,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救人要紧。”
四个字,他的话说完了。
陷入持续震惊中的围观群众依旧没有缓过神来,相互对视着,再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活在传说中的年轻人。
就和传说中一样,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神圣气息,容貌与气质都使人感觉冷漠、纯净、不可侵犯。
要不是从没有天神出现在陆地上的传说,他也许即将被鼓吹为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