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后座的另一端车窗被敲响,有个即将被洪水拽入漩涡中的路人死死扒着车门,敲了敲车窗,满眼希望地看着坐在后座的阮希。
“有人!”阮希奋力朝另一端车门挺身,还没来得及按下车窗,求救的人不见了。
“啊——!”
空气中只剩一声凄厉尖叫。
阮希怔怔地望着那五道手指用力划出的痕迹发愣,下一秒,又一波海浪拍上车窗,指痕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求救没有发生过。
幸好,陆征河选的新路地面只发生了轻微断裂,勉勉强强还能开。片刻过后,车后的海浪暂时平息了,远处依旧地动山摇,而路上也陆陆续续多了些开着车拼命逃亡的人们。
前座开路的陆征河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听后座没有了动静,便喊他的名字“阮希?”
“在……”阮希浑身僵硬起来。
那人临死前的眼神像钢铁绳索,将他的脖颈勒得喘不过气。
陆征河又叫他“阮希,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阮希努力平复呼吸,轻轻嗅到车内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玫瑰味。
“睡会儿吧,到了叫你。”陆征河说。
现在已经是睡觉的点了,再加上为了单身派对折腾一天,阮希实在是太困。一闻到这魂牵梦绕的信息素味道,他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安心不少,只想用睡眠去逃避一切事情。
陆征河这人开的车摇摇晃晃,像他在小时候一直到三岁都还在用的摇篮。他想起已经逝去多年的生母和自己对阮家的特殊感情,再联合起方才现实中发生的一切,阮希不禁鼻尖泛酸。
不一会儿,他在车辆行驶过程中沉沉睡去。
·
夜风依旧。
云层外的月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隐匿去了影子,夜色漆黑如墨,半小时前令人恐惧的巨大灾难像没发生过。
公路上,驶向beast城的车辆越来越多,四周却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所有人都没有像平时赶路那样疯狂按喇叭,也没有过于嘈杂的哭喊声、尖叫声,只有城里仅存的建筑物爆发出的警报声,苍白无力,令环境内反而陷入一种直面死亡的压抑平静中。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陆征河摁开通讯耳机。
耳机那头传来厉深兴高采烈的声音“少主,你怎么样?你接亲成功了吗?”
“差点死了,不过现在暂时安全,”陆征河低声说,“你们到哪儿了?”
由于信号不好,陆征河说的话断断续续的,厉深并没有听清楚就惊叫起来“谁死了?我大嫂死了?”
耳机里传来另一位部下的沉痛悼念“少主,节哀。”
“节哀。”旁边有人追加一句。
“……”
陆征河想把通讯机给关了。
他看了看现在两座城市交界处的天色,决定还是为自家的宝贝解释一下“他完好无损,现在在后座睡觉。”
“怎么样,他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好看?你标记他没有?”厉深的情绪转变速度之快,瞬间喜气洋洋。
见面就打了一架,还标记?
阮希可没有那么好欺负。
陆征河头痛道“没有。”
突然,耳机那头一阵推搡,另外一位部下夺过了麦克风,“少主!”
“什么?”
“我们刚刚得到最新消息,卫弘又派了人来北部联盟打探情报。还好,经过我们极力伪装,再加上封闭式演练早就已经开始,家里暂时还不知道您出逃在外……”
“是出来办事,”陆征河纠正他,“现在我们的情况怎么样?”
“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知道您没有在北部联盟练兵的就只有我们几个部下,”才收了消息跑来报信的部下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您知道的,这个吧,我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不需要一世。”
“您就不该亲自去接亲啊!哪有这个必要,完全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陆征河打断对方“可是如果我不出来,阮希会被卫弘弄走的。”
陆征河上头有个哥哥叫卫弘,比他大五岁,在四年前参与北部联盟直升机空降演练操作失误,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却摔断了腿。
四年前,十六岁的陆征河比同龄人都提前分化成了alha,卫家得到消息才把一直秘密养在陆地另一端的陆征河接回了家中,当做继承人去重点培养。
到卫家后,他变得陌生而崭新。
卫家给的说辞是他在秘密培训中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取得父亲的信任后,他被送到北部联盟去练兵,军队里不搞特殊,手下都被要求改口叫他与卫家无关的名字。那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脱口而出那就叫陆征河好了。
可是原本不残疾的卫弘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所以,本该和阮希结婚的人是卫弘,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