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鹿州此处一切具备只欠东风, 唐映枫打算只带了白一一个人走,其余人皆留在云鹿州帮衬两人行事, 并保护她们的安全。若没有平翠姑姑在,事情可能要棘手许多。
红衣坊的老妈妈坐在大堂里,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叠银票,眼皮跳了跳。
她撑着眼皮,清了清嗓子:“公子这可真是眼光好啊,一买便买走我红衣坊最翘的两个姑娘。”
对面的小公子翘着二郎腿坐着,五官少见的明艳又干净,比坊里最好看的两个姑娘都要好看几分。她一开始都怀疑是不是女扮男装,可见那走路姿势和说话的声调, 倒确实是个男子。
小公子轻轻挑了下眉, 又往上放了一锭金子。
老妈妈一把拽住一旁的人, 脸背过去, 眼睛瞪得老大。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意止都止不住。
老妈妈回过头, 皱眉道:“公子,你也知道头牌可比一般青楼女子值钱多了, 公子一下买走两个, 我这……”
唐映枫站起身, 身量不高,却莫名带给人压迫感。
“头牌?”她轻轻嗤笑了一声,“我给的这些银子够你一个头牌赚五年的了,一个头牌的花期有五年?”
老妈妈脸一僵。
唐映枫一挥手, 白一上前收了桌上的所有银钱。
老妈妈眼皮一跳,倒也稳得住,心里都慌成一团 , 面上还并不改色地坐着。
唐映枫对崔白筠和秋娘淡淡道:“心有余而力不足,抱歉。”
崔白筠和秋娘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拽住唐映枫的衣袖恳求,小公子丝毫不为所动,轻轻颔首,推开两人的手边往外走去。
“怎么办?要走出去了。”
老妈妈身边一人扯了扯她的衣袖,着急道。
老鸨咽了咽唾沫,盯着唐映枫的背影。
秋娘现在早已不似去年那般受欢迎,而白筠姑娘,只是个半遮面的噱头而已,她们两个加起来三年赚的银子,可能都没有这个小公子这会给的多。
可这小公子出手实在大方,白筠姑娘确实有成为下一任花魁的潜质,她便想多趁机多要些价。
小公子背影挺拔,肩颈的线条格外流畅好看。这走起来的步伐也是潇洒,似是毫不留情一般。
老妈妈终于沉不住气:“公子留步!”
唐映枫缓缓勾起唇角,也不着急转身,反而慢悠悠地看向老鸨,皱眉道:“何事?”
老妈妈笑道:“价格,咱还可以再谈谈。”
唐映枫这才转身坐下,开门见山道:“好,三百两,给不给?”
这可只有方才的三分之一不到!
老妈妈皱起眉:“姑娘可不是诚心要人吧?耍人玩吗?”
唐映枫挑眉笑道:“我方才要与你好生谈,是你自己不把握住机会,现在倒反过来怪我?”
老妈妈嘴角微抽,也不愿就此妥协:“至少得五百两银子吧……”
唐映枫指尖在桌面轻敲:“三百五十两。”
老妈妈急道:“四百两!公子再讲价可便不谈了。”
唐映枫点了点头:“成交。”
老妈妈这才反应过来中了唐映枫的道儿,气闷地拿出卖身契,抓着银子走了。
三人行至门口,唐映枫给了秋娘些银子:“你在云鹿州无依无靠,不如跟着崔姑娘。”
秋娘早已哭得眼睛红肿,不停地点着头。
唐靖易早已收拾好东西等在门口,见唐映枫出来,牵着马走过去:“是时候出发了。”
崔白筠依依不舍地看着唐映枫的背影,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感到异常紧张,可唐映枫帮她推演过太多次,她也不至于胆怯。
可之后还能见到吗?
她看着那道窈窕挺拔的背影,抿了抿唇,眼眶止不住地泛红。
秋娘拍了拍崔白筠的肩膀,话在嘴头绕了几圈,还是说出了口:“白筠,小公子她……是女子。”
崔白筠猛地瞪大眼睛,悬在眼眶中的泪一下缩了回去。
后日便是赵怀亦大婚的日子,他们的时间倒也松快,两人骑到夜幕降临时,便在一处客栈歇下了。
唐映枫本已经躺在床上准备歇息,听到二哥房门打开的声音,纠结了几下,也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这客栈有些偏僻,周遭风景便格外开阔。
唐靖易坐在三楼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楼外平野和孤月。二哥性子执拗,甚至有些偏激,看起来最没心没肺,实际上最是较真。
此时眉目沉静地坐在栏杆边,倒像他以前吟诗时,带着一股天然的惆怅。
“还不睡?”唐映枫走上前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