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人再看着苏隽,心情有些复杂。
苏隽是去年入的魏水村,那时他白衣胜雪,身负长剑,瞧着就是一寻常剑客,就是长得俊俏了些,脾气和善,远近姑娘都喜欢看他。
可谁也没料到,就是这么个谦谦君子,突然有天提着龙侯剑孤身入山。那一去七八日,鹿吴山一带昏天暗地,狂风骤雨,大伙儿都觉得魏水村大难临头了。
直到刚当上族长的魏宁和上山,才将人带回来。苏隽下山之时,整个人仿佛血水中捞出,冷漠、肃杀、疯狂……亲眼目睹,无人不震撼。
后来村民上山打猎,看到鹿吴山尸山血海,才知道,苏隽竟然跑去山上,与山神厮杀。
若非魏宁和去拦,他怕不是要与山神同归于尽!
这哪是老好人,分明是一尊煞星!
尽管,苏隽如今依然一副温润君子模样,可吴家人万万不敢把他当普通人看。
也就魏家那些人觉得他脾气好,可他们吴家人却万万不敢招惹的。
不过,苏隽能到来,他们还是松了口气。
吴保人死得、死得……太过诡异,魏水村百年来还从没见过,看上去不像正常人所为,也只有苏隽能处理这种事。
等吴家人视线落到魏宁和身上,眼神冷淡很多。族长身子骨差,柔柔弱弱胆子又小,可别吓出个好歹来,万一拖了后腿……
有几个吴家人不咸不淡地道:“族长也来了。”
魏宁和眼珠转动,吴家人的冷淡尽收眼底,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她做鬼王好多年,真的很久没见到这种眼神了。
苏隽一到跟前,门口吴家人齐刷刷后退,让出一条道。
魏宁和抬眼,望着吴保人居住的地方,不大的石头房,门口两个昏暗油灯,照出低矮木门,门口两侧石壁上贴着干枯爬山虎。
瞧着阴森森的,以前村民就很少来这里,以后怕是会更加避而远之。
虽然厌恶这父子俩,可吴保人猝死,心还是沉重不已。吴保人死在村子里,死在魔修手上。
“进去看看。”
苏隽颔首,往她口中塞了个什么,低声解释:“回青丹,能维持一个时辰体力。别逞强,我就在你身后。”
魏宁和抬眼,对上苏隽眼里的关切,眉头微皱了皱,想了想,说了一句:“最近麻烦你很多,谢谢。”
苏隽:“夫妻一体,无需客气。”
魏宁和笑笑,不置可否。
她转身面向村民,主要是吴家人:“来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吴保人死于谁手,我一定会查清楚。”
亡灵书一事,魏宁和迟疑了会,还是选择隐瞒。安抚好众人,她话不多说,抬步进入屋内。
苏隽随她身后步入石屋。
她进去之后,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意思道:“进去吧,小族长一个十六岁的女娃都不怕,咱们再爬怕哪好意思。”
“进去吧,打下手也行。我看族长嘴唇发白,万一……”万一魏宁和再病重,鬼知道苏隽会怎么做。
“书鱼呢?”
几个汉子皱眉,亲爹死了,儿子居然找不着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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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宁和一进入石屋,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她皱眉环顾石屋。
烛台发出幽暗的光,勉强填满石屋。石屋不知多久没清扫了,墙角遍布蜘蛛网,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尘灰。除了桌椅,其他东西都乱七八糟摆放。
两个大老爷们儿住着,屋子竟脏乱成这样。
风呜呜吹拂,床帘掀动。魏宁和目光顿了顿,落在屋子正中间。雪白盖尸布,被风掀得一起一伏,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掌。
盖尸布掀开,魏宁和脚步骤然停住。
那是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脸上、身上没有皮肤,只剩下红色的血肉。
尸体两颗眼珠子爆凸,牙关紧咬,四肢呈现出一种剧烈挣扎过的诡异扭曲姿态,显然生前遭受巨大痛苦。
“生断/骨,活剥/皮。”
魏宁和想起吴保人送她的生猪肉,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跟落得个猪一样的下场。
跟来的吴家人竭力克制拔腿的冲动,别过眼,“我们来时,保人他就这样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他的、他的……皮。”
苏隽停在一堆乱糟糟的脏衣堆旁,对跟来的吴家人道:“把衣服扒开。”
两汉子过去将衣服扒拉开,惊讶道:“有个稻草人。”
只是这个稻草人,越看越叫人心底不舒服。
草帽人带着稻草编织的帽子,有两颗微笑弯弯的眼,有眉毛有鼻子有嘴巴,透过嘴巴,还可以看到里面塞满的稻草。草帽人皮肤不知是哪种布料,摸起来很柔软。
跟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