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身后,魏宁和动用力量的那一瞬间,没有瞒过裴尧眼睛。
血红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
这就是红衣的力量?
谁能想到,如今仙魔两道都在苦苦寻找的红衣鬼王,藏在一副虚弱的躯壳里?
他堵对了。
裴尧若无其事地道:“阿宁,你居然还会法术。”
魏宁和垂眸,掩住眼底余光,勾唇笑了笑:“我会的更多,你想看看吗?”
裴尧:“想,只是动用力量,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损伤。”
魏宁和绷着脸:“你担心这个做什么?真要有个万一,我就能留下来与你搭个伴。你不感到开心吗?”
裴尧手一顿,“我当然希望你好好活着。阿宁,你怎么了?”
魏宁和嗓音冷一点点变:“裴尧,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吧。所以才一直跟着我。一个半身红衣什么没见过,排解孤独谁不能找,怎会搭理我一个区区凡人?”
魏宁和苦笑,亏她还看在曾是同类的份上,想帮一帮裴尧。果然还是天真,是不是重生以后安逸生活过的久了,脑子都迟钝了,上辈子百年来养成的警惕,也磨蚀殆尽。
裴尧叹息,一身黑袍慢慢变化,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鬼王何时发现的。”
魏宁和分析:“离开阵法以后,还记得罗盘引路么,当时以秋羽气息推演方位,一开始指向两个方向,一个未知,另一个,指向我。当然我清楚,推演时我排除掉自己的气息,它想指的不是我,而是你。”
“你想杀了秋羽!”
裴尧:“或许气息是不小心混入……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上我了。”
魏宁和:“第二就是你说的,山魅一年离开山洞一次,而时间在冬日最寒冷之时。偏偏这次就提前苏醒,还让秋羽遇上了。不是他运气差,而是被暗算了,你在他身上放入自己的气息——你的腿骨。还有什么,比红衣厉鬼自己的骨头更冰冷呢?”
裴尧僵硬地扯起嘴唇,夸赞道:“厉害,观察入微,经验老道。”
裴尧认真地道:“我觉得,你不像是十几岁的人,睿智老辣。可有时看你性格,又幼稚得厉害……只能说,某些人真的得天独厚,特别有天赋,怪不得,衍圣宗天资卓众的大弟子苏隽,会这般死心塌地与你做夫妻。”
这回落到魏宁和诧异了,“原来你知道。”
裴尧血红眼睛一眨:“天下很少有事,能瞒过我这双眼睛。”
“总有些事你不知。”魏宁和目光从秋羽身上挪开,回过头,一字一顿地道:“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别妨碍到我,否则……”
她目光凝了冰。
裴尧嗯哼一声,感觉自己的力量莫名消失一些,可这种失控,是他无可反抗的。
总有些人得天独厚,生来就站在顶端。他这三十年来没日没夜与天斗,与鬼斗,与仙斗,与魔斗,每时每刻疯狂吞噬其他厉鬼,拼着魂飞魄散的凶险壮大自身,方能成就半身红衣,却原来,抵不过某些人轻轻一指。
“鬼王多虑了,我发过誓的,绝不伤凡人性命。”
魏宁和“嗯”了声,转回头。继续盯着秋羽,这一看吓一跳。
秋羽大半颗脑袋让山魅吞嘴里了!
“我的天……”魏宁和登时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大喝一声:“邪魔住嘴!”
不远处沉浸在美食中的山魅愣住了,待闻到一股更香的气息,顿时觉得手里的这盘菜索然无味,远远比不上另一个。
它“呸”地吐出嘴里的脑袋,朝魏宁和缓缓跳过去。单脚跳,速度有点慢,但个头摆在那里,比起魏宁和,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
秋羽缓了半晌缓过神,猛一阵甩头,甩掉眼皮上挂的口水后,瞧见要吃他的邪魔已朝向另一个人跳去。
是病秧子。
秋羽气急败坏,大喊道:“没脑子吗,你个百无一用的凡人来送什么死!别救不了我反白搭一条命!跑啊,快跑啊!”
花孔雀越吼越大声,直吼得撕心裂肺,“别自不量力了,我可是修士用的着你救么,让凡人救自己,本少爷丢不起这个脸!你给本少爷滚滚滚!”
魏宁和只觉得一只知了在耳边吵,没完没了还。
山魅渐渐逼近,每跳一下,地面都狠狠一震,砸在人的心头上。
魏宁和咬咬牙,魂魄蠢蠢欲动。
拜苏隽所赐,肉身与魂魄联系紧密了些,不像以前,出个窍好比脱衣服。如今出窍难度加大,肉身是平安了,可出窍时痛苦也是加倍的。
再痛也得脱!
“衣服”刚准备忍痛脱下,魏宁和身子一轻,飘了起来,然后刹那功夫朝山魅反方向疾飞而去。
山魅尖啸,单只脚砰砰砰地跳,也加快速度,两条细长的胳膊也向前伸长,分出数不清的杈,想把绝顶美味抢夺过来。
山风狂啸,鬼魅闪躲。
“为何帮我?”
魏宁和喘了口气,苍白如纸的脸色慢慢缓着。她自觉方才话已经说的很难听了。
裴尧苦笑:“我还是想能和你多说会儿话。我欺骗你很多,唯独这点没有说谎。”
魏宁和抿住唇。她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才做他那么久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