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跑回家中,哆嗦着手从里面锁上门,又慌里慌张拿木棍顶上,才狠狠喘口气,一溜烟跑到屋子里,急不可待地取出两个梆硬馒头,走向里屋,献宝般裂开笑:“阿娘,我回来了,瞧,孩儿带来了什么!”
“阿娘,阿娘睡着了吗?”
“娘,阿娘?”
小孩心猛地提起,喊了几声,却没听见阿娘的回音。屋子里,淡淡的血腥钻入鼻尖。
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小孩急忙跑到床边,脸色刷地煞白,却见病重在床的母亲,再没一丝气息。
“阿娘!”一道凄厉声音划破夜空。
“阿娘不要丢下我……”房间里,小孩悲痛大哭。
村中突遭恶鬼,爷奶死了,阿爹死了,现在连阿娘也遭了毒手,原本温馨的一家,现在只剩下他。
“不会抛下你,这就送你全家团聚,桀桀。”
一双苍白的手,悄然无声掐上小孩脖颈,咔吧一扭。
小孩面带惊骇,来不及挣扎就命丧黄泉。
冷月撒下惨白光辉,小村里,最后一个活人死去,一个通身漆黑之人出现,看了眼小孩毫无声息的尸体,摇摇腰间的铃铛,漫不经心道:“子母凶果然厉害,两夜屠灭一村。走,咱们去邻村瞅瞅陈兄的进度。”
摇摇铃铛,身后怀抱婴童的女鬼面容呆滞地跟上男人步伐。
邻村,一黑衣男人哈哈大笑,摇着铃铛从满地鲜血的村中走出,舔舔嘴唇,满脸嗜杀地邪笑:“桀桀,子母凶果然是宝贝,走,去下个地方。”
血腥的屠杀,在九州各个村里上演。磅礴的无形血煞,通过血骨刻画的大阵,源源不断汇向一处。
男人走后,两个白衣修士紧随而来,看到村中惨状,难忍怒火,“如此魔道,该永堕阎罗!”
衍圣宗。
断魂崖下。
歇斯底里的嚎哭骤然停止,铁笼里,苏隽缓缓张开眼睛,微诧地看向对面牢笼,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缕暗光。
对面牢笼里,十几年如一日惨嚎的女人突然闭上了嘴,血肉模糊的身体倚靠着笼壁,枯草般的长发盖住一面脸颊,露出的一面皮肉外翻,白骨显露,十分狰狞可怖。
苏隽放下手,眼底闪过遗憾。
这十多年,秋如意也不知怎么想的,时不时都要变作魏宁和的脸挑逗苏隽,每次挑逗结束,辛苦修复好的脸颊又被剑气烧烂。再修复好以后,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故态萌发。
苏隽是不介意一把火直接烧死秋如意的,奈何,秋如意修炼的功法极为特殊,就算烧成一具白骨都死不了。
秋如意静静靠在笼子里,罕见的,没有再发出讨人厌的吼叫。
最近,她伤势恢复快了很多。
一丝薄薄血气从断魂崖上飘下,落入秋如意残破的身体,秋如意脸上剑气烧烂的灼伤、断魂崖风刃侵袭的割伤,伤口处飞快涌出肉芽,将伤口缝合……
这次的伤势恢复得比以往都快,几乎在眨眼间。秋如意睁开眼,随手给自己施加一个除尘咒,整个人焕然一新,犹如刚来时的模样。
不,她身上气势变了。
苏隽静静等候,看秋如意身上浓郁血煞,凤眸里闪过了然:“不装了?”
“在敌人面前才需要伪装,蝼蚁面前就算了。”秋如意感受到体内蓬勃的力量,满意地勾起,眯眼看向对面的牢笼,指尖陡然放出血刃:“苏隽,这十多年,多谢你照顾。我秋如意睚眦必报,你下去吧。”
苏隽意味深长道:“你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秋如意傲慢仰头,“结不结束尚未可知,不过,你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囚禁苏隽的铁笼,上方链条轰然粉碎,铁笼连人,一同坠入断魂深渊。
一股强大力量冲破铁笼,秋如意纵身飞出断魂崖,回头望一眼这囚禁自己十多年的地方,露出冷笑,衍圣宗,不过如此。
守卫断魂崖外的弟子,察觉异动当即急忙进来查看,秋如意妖媚脸上浮现出残忍,抬手血芒飞出,瞬间收割数十条弟子性命。
“秋如意,秋如意背叛宗门了!”
小玉峰,衍圣宗宗主执黑棋,“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宗门早有准备,筹谋十多年,这一回,定将世间秋如意等邪魔一扫而空!”
梁岐温和的脸浮出冷笑,秋如意真当自己的阴谋蒙蔽了仙门吗?
这十多年,秋如意在暗中筹谋,他们又何尝不是辛苦谋划?
真当衍圣宗自关宗门,从此当真不问世事了吗。
正义的仙门弟子告诉你,天真!
自从大师兄查出子母凶,预料此等邪物会给天下带来祸患,仙门就开始调查了。只是调查中总隐隐感觉到一股阻碍的力量,这力量仿佛来自他们背后。宗主那时便怀疑,子母凶之事,定有内应,于是将队伍分悄悄分作两支,一支在明,一支在暗。
而苏隽第二次回宗所汇报之事,让师宗主几乎确定,子母凶与秋如意脱不了干系。但仅凭秋如意一人,显然难成如此气候,或许,衍花宗及仙门其他宗派,还有人参与。
梁岐心情沉重,不知姜宗主和秋长老是否也……
两位长辈都是仙门德高望重之人啊。
“梁岐师弟,许久不见。”
“大师兄出来了!”梁岐激动转头,就看见身着衍圣宗端庄宗服的苏隽款款走来,背后长剑激昂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