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绾来到中央,顿时响起一片哗然,他乃何许人也?
帝国的丞相,更是帝国少有的博学大家。
却如今,老丞相亲自登台辩论,竟还是跟蒙毅这等败家子争雄逞辩,不禁让人觉得大材小用。
“老丞相亲自出马,这蒙家小子要倒霉了。”
“谁让他狂妄自大,竟要以一人之力舌战群臣,如今惹恼了丞相,活该!!”
……
不少人私下窃语,议论纷纷,多以落井下石居多。
甚至连赢紫苏都是不看好蒙毅,对于他傲慢的态度,颇有不悦,她颔首说道:“王兄,此子着实狂妄,这次怕是要遇难了。”
公子扶苏闻而不语,他眉头紧蹙,亦有些担忧,毕竟对手乃是王绾,而非博士学宫的青年学子,论及学识,咸阳城内无出其右。
正因如此,他着实为蒙毅捏了一把汗。
蒙毅不是傻子,看到朝堂上下,众皇族贵胄、群臣学子们都在窃窃私语的,便是晓得他们在讨论什么。
他自是全然不顾,走上前来,看着这位须发雪白的老人,躬身行礼道:“既是辩论,亦分先后,丞相是前辈,还请赐教。”
于朝中辩论,礼节客套的话是断不能少的。
然而……
王绾却不领情,他拂袖一挥,哼声道:“老夫何德何能,怎敢与你赐教,倒有一己之言,与你辩说。”
明白人都听得出来,此乃讥讽之言,故意讽刺蒙毅的狂妄。
“请!!”
蒙毅做出请的姿势,而后听王绾先发问:“方今诸侯初破,天下初定,可知忧患为何?”
蒙毅思忖片刻,回道:“可是六国之患?”
“不错。六国虽灭,却死而不僵,若赵韩魏三地余孽一旦发事,尚可就近平乱。然则,燕齐楚之地偏远难治,若有不测之乱,咸阳鞭长莫及。观此之势,与周灭商之处相类也。”
蒙毅颔首点头,没有否认,而是继续问:“那依丞相之言,又该如何是好?”
王绾回道:“大秦欲安天下,可行之法,当效法封建分治,以封国诸侯,镇守偏远边陲,以此安定天下,此乃长远之计也,非一时之谋。”
“当然,以你纸上谈兵之阔论,是无法理解的。”
不得不说,王绾之论,可谓是言辞犀利,比之那些学子们的虚空宏论要强上百倍不止,以帝国之难为出发点,顺带着蒙毅目光短浅,不懂天下事,却妄论分封制的不好。
朝中不少人听闻丞相之言,无不提振士气,说得好,不愧是老丞相,仅用三言两句,便为博士学子们找回了颜面。
就在众人以为蒙毅不知该如何辩驳的时候,却听蒙毅大笑道:“哈哈~~,是否为纸上谈兵,丞相听过便知。”
“哼,老夫倒要听听,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又有何等高谋策论?”
蒙毅也是毫不客气,沉吟片刻,说道:“今丞相既论治道,却是天下两分:赵韩魏之地一道,燕齐楚之地一道。持论根基,又唯在地理之远近,平乱之难以。敢问丞相,一朝两治,政出多门而纷乱不定,图乱乎?图治乎?”
“再者,天下治道若以地理远近、平乱难易而决断,易治者严,难治者宽,岂非纵容远政不法生乱?如此治道,公平何在?正道何在?!”
哗!!
此言一出,群臣立感决战气息,大殿内一片肃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