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大媳妇打了热水来伺候她洗澡,张秋菊看着陈氏平平的肚子,忍不住又痛骂了陈氏一顿。
骂得陈氏捂着脸奔了出去才罢休。
一番忙乱后,大家又坐在堂屋,气氛好歹没那么凝滞了,稍微有了点喜气。
只是想着明天将要面临的,一家子的好心情又没了。
好半天,田四海才道:“要不,咱们明天就让方氏出去说,她一直就是用的我们的自家的胭脂水粉,一点问题都没有,不是还怀了孩子吗?”
田货郎摇摇头:“没用的!除非咱们能将明儿个要拿去检验的水粉给调换成没问题的,可咱们上哪里找这样的人手去?不然明天咱们就是一个死!”
想了想,田货郎咬牙道:“咱们做最坏的打算的,今晚,老二你带着你媳妇连夜就到庄子上去,如今你媳妇有了身子,你多带些银钱,到了庄子上,先看情况。若是侥幸没事,那就万事都好!”
“若是,若是有个万一,你就带着银子钱和你媳妇立刻走得远远的!咱们家在青州府别处还有几家铺子,有这个,就饿不死!到时候咱们再想法子一家团聚!”
张秋菊一听,脸色都变了:“当家的,你这是?”
“这是做最坏的打算!不管怎么说,得给老田家留下一条根不是?”田货郎道。
张秋菊到底还有那么一点母性:“那,老大他们俩呢?”
田货郎一声冷哼:“真有事,咱们都走了,别人肯罢手?不如把老大留下来,到时候就算真的活不了,有老大折在里面了,想来也不会对田家最后一根独苗赶尽杀绝吧?”
说白了,就是用老大两口子的命换老二两口子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命。
“可老大,老大他们能同意吗?”张秋菊结结巴巴的问。
“他不同意还想翻天不成?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两夫妻赶快回房收拾收拾,捡那值钱的细软收拾收拾,马上就走!”田货郎果决的道。
田四海不敢多说,只得回屋去收拾行囊。
方氏醒来后人就浑浑噩噩的,看田四海收拾细软,也不帮忙,只傻傻的看着。
田四海只以为方氏受了惊吓,也就不管她了。
等东西收拾好,拉着方氏就到堂屋就拜别爹娘。
田货郎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小包裹递给了田四海:“这里面有一些银票,还有几张路引和地契。你且都收好,这就是以后咱们田家翻身的资本了!”
田四海眼圈发红:“爹娘,那你们呢?”
田货郎此刻倒是有了几分慈父的样子:“你们快些走!别耽误了!你放心,这是最坏的打算!你爹我没那么容易倒下!我还留着后手呢!你们走了,我这边也没后顾之忧了,别磨磨唧唧了——”
田四海这才咬牙拜别了爹娘,拖着方氏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到田家院子又恢复了平静,住在田家最后最偏僻的院子里的老大院子里才点燃了一盏油灯。
油灯下,是田五湖惨白毫无生气的面容。
旁边的陈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还不敢哭出声来,只小声哽咽道:“当家的,爹娘为啥要这般心狠?难道当家的你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不成?平日里偏着二弟他们也就算了!只要不少咱们一口吃的,咱们也不跟他们争!谁让咱们没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