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真弱不禁风。
萧知珩轻轻地笑了,不慎牵动了肺腑,闷声咳了两下,淡淡道:“没关系。秋色难得,孤明年说不定就没机会看了呢?多看一眼是一眼。”
他声音不疾不徐,用一种聊天气的语气直言自己的生死,那反差效果别提多吓人了。
叶葶就被他冷不防一句‘预言’唬住了。
她像被踩了尾巴一样,道:“怎么可能?殿下是天之骄子,福泽深厚,您一定长年百岁,这些叶子石头年年都能看。”
什么叫明年没命看了?太子以后你是要活成千年王八的男人。
萧知珩抬起眼,慢慢地看向她,漫不经心地反问:“是吗?”
叶葶:“肯定是。”
“真心话吗?”
“真心。”
萧知珩听到真心二字,眸眼弯了弯,像是很意外那样,笑着说:“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想,你果然跟那些人是不同的。孤真是高兴。”
太子是个从小便多灾多病的病美人,他身上那挥散不去的病气仿佛化成实质,莫名有些凌厉。他唇角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称得上动人心魄。
然而就是这个人畜无害的病美人,话锋一转,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要命的话,“可孤更想不明白了。你若真这样想——那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要在孤的酒里下毒呢?”
你为什么下毒?
为什么下毒?
下毒……
叶葶直接就被‘下毒’两个字给炸成灰,脑子当下就空白了。所以说,太子对于原身做过的事是知情的吗?还知道原身下过毒!
叶葶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有点站不稳。
是她放心得太早了,她以为太子对她不闻不问,是因为对原身暗中做的事不知情,将人随便扔一边就过去了。
然而她想得太美了,太子已经知道她给他下过毒的事了,没理她是因为腾不出手……
难怪今天非要她来看什么落叶品什么酒,真相原来是要把她送走的。
用毒酒。
叶葶转而看向石桌上热气腾腾的酒壶,腿一软,就跪下了。
情急之下,她声音带上了哭腔,求饶道:“殿下,您听我解释。奴婢对您一片痴心,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不可能加害于您,这里面有误会!”
萧知珩笑意未褪,看着她,语气依旧温柔,“嗯。你说。”
他这好像无底线纵容的样子,让叶葶更慌了。
求生本能在疯狂挣扎,她卡住了的脑子便开始飞快地转动。太子没急着杀她灭口,反而跟她废话半天,就说明她还有机会‘解释’的。
既然能解释,那么解释这个误会,她就可以挑个造成后果最轻的、对自己最有利的解释扯犊子。
叶葶硬着头皮,开始扯:“奴婢□□,罪该万死。但奴婢真的不知那是什么,别人给奴婢时只说用了它,奴婢便能得到殿下的宠爱。奴婢信以为真,一时鬼迷心窍,这才胆大包天用了那东西。殿下明鉴,奴婢真的不知。”
最后一管剧毒已经被她烧得渣都不剩了,没有物证,那下什么毒可以很灵性,情毒也是毒,鬼迷心窍总比取人性命强。
再说太子现在人不还好好的吗?
只要她认了下药事实同时咬死自己不知内情,那这口锅就还能甩。
毕竟她狐狸精一样的花瓶人设摆在那里,这个理由不仅说得通,还非常通!
其实她这话还机智地留了一个破绽,她说东西别人给的就是暗示这事有幕后推手。
只要太子一问,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把雪儿这朵藏得最深的毒塑料花供出去,深查下去她就有再表忠心的余地,然后弃暗投明……
所以,祖宗问啊你问啊,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知珩不置可否,手上的动作没停,倒了一杯热酒。他顺着叶葶的话,不紧不慢地问道:“是吗?东西是谁给你的?”
叶葶听着倒酒的声音,头皮都麻了。
濒临死亡的滋味,问就是上头。
而她正要说话时,外面有人神色匆匆地进来了。
“殿下恕罪。属下有要事禀报。”那侍卫上前,顿了下,扫了眼叶葶。
萧知珩不以为意,淡淡道:“说吧。”
侍卫便道:“属下奉命查汤泉侍女行刺一事,追查到陈贵、芬英、雪儿三人,尚未审问,三人皆服毒自尽,畏罪自戕。”
叶葶只听到雪儿死了,猛地抬起头。
你说谁死了?!
萧知珩一边听着,一边垂眼看自己的手,听完了面上也不起什么波澜,他只淡淡道:“那便葬了吧。还有吗?”
那侍卫一时摸不准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的是还有没处理干净的事,还是问还有没有其他同谋的人?想到这里,他就不可避免地又看了一眼叶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