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温凉。里面的灵力虽然强悍,但是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断层感。她看着他的手指发呆,过了一会,还是站了起来。
“走了。”她摇摇晃晃站定,面若桃霞却还神智清楚,看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她微微一笑,姿容动人。转身走了几步,察觉封回跟着站起来,她没有回头,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护送。
“别送了,你的旧伤尚在愈合,少吹风。”
一直走出山门,身后仍然能察觉封回注视相送的目光。
她顿了一会,还是继续走了下去。
酒能壮胆,热酒暖身,但即使两人已神魂交融过,但抱着那样的目的,看着他,她仍然不想走出那一步,为了能提高修为,而选择去利用他。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摇摇晃晃走下了台阶,山涧是佛桑花淡淡的香味,一阵阵涌~入鼻尖。这香味仿佛带着腥味,让她胃里一阵一阵不适。
她顺手扯下一朵,看了看,揉成碎末,随手一撒。
那花顺着风和山谷的方向滚落到一起。
赵宝瑟看着那方向若有所思,她一边走一边再扯了一朵,仍然是同样的方向。如此徐徐走了一会,山风吹散了酒意,她的目光渐渐灼灼起来。
主峰山门长长的山道前,阴影处站着一个人,似乎在那里一会了,一动不动,和背后的阴影融为一体,寻常人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她一眼看去,竟是霍然。
她有些意外,微微收住了脚步,他看见她顿住,仍然没有动,似乎在等着谁。
前行只有一条路,赵宝瑟走过去:“见过霍堂主。”
鼻尖涌来淡淡的味道,她的五识已开,再微弱的夜光下,也能看见他袖口里的手上有东西,那是一只孱弱的灵猫,身上还有泥土的气息,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安静待在他手中,倒不像是只猫儿,像个玩偶,赵宝瑟有些奇怪看了一眼,行了一礼,自顾向前走去。
她走了一会,便察觉身后的霍然动了,赵宝瑟脊背下意识挺直,只觉身后的人沉默地跟在后面,和她一起向前缓缓走去。
青山无一尘,青天无一云。天上惟一月,山中惟二人。此时闻松声,此时闻涧声,此时闻虫声。
身后跟了这么一个意味不明的人,赵宝瑟只做不知,行走如常。但一颗颗小小的灵珠在袖中的指尖缓缓滚动,晶莹剔透,却又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如果霍然真的突然发疯,她也不介意现在就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不知道走了几层台阶,身后一片死寂。她停住转过身去,身后的人不见了。只剩一片夜色。
那只灵猫被留在不远的台阶上,见到她回头,茫然而虚弱的喵喵叫了两声。
在清明的月色中,灵猫身上的毛发是流转的光,白雪初照一般,是和那狮猫阿不的颜色和模样。可怜见的。可爱得很。
赵宝瑟看了一会,蹲下来,伸出一根指头,那小猫靠过来,将脸在她指尖怯生生的蹭了蹭,然后嘶哑着叫了一声。
猫身上没有任何问题。脖子上还挂着两条小鱼干。
赵宝瑟摊开手,那小灵猫便循着暖意迅速挤到了她的掌心,将脸埋在她手心,湿~软的呼吸细细密密。
她站在高处,风吹动她的裙裾长发,夜色中纤长的身子仿佛初生的新竹。
一只刚刚离开母猫的幼崽,在这里大约活不过去。她将奶猫带了回去,华霆正在慢慢整理两样精致的器皿,等着她,见着他,赵宝瑟便将猫儿给了他。
“师兄还没睡?”
“你喝酒了?”华霆问。
赵宝瑟点点头,用手点了点猫头:“这奶猫是路上捡的,劳师兄替它找个去处吧。”
华霆手里收着猫,眼睛还在看着她:“见了小师妹,你现在有何打算?”
赵宝瑟揉了揉额头:“容我好好想一想。”
“想?”华霆欲言又止,面露急迫之色,但转念想到主峰山下禁地的确把守森严而且结~界强悍,而且现在他们连真正的入口都尚不知道,并不是说闯就随便闯的,他生生忍住,最后还是道,“师妹向来便是有主意的。若有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告诉我。”
赵宝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窗外,夜色中的佛桑花开了满山。
快刀斩乱麻。
赵宝瑟想的很直接。
佛桑花开满山涧,而主峰最大的那棵高高在上,谁也不知道它的根系延展到哪里。
斩草除根,杀人诛心。
只有找到它真正命脉,才能找到命门。
就算不能动,也有机会打草,看能不能引出蛇来。
第二天开始,赵宝瑟便自请去了最累最脏的园艺处,主要便是负责主峰大殿各类灵植照料。她一面做事一面不动声色顺着那灵植的根系将淡淡的灵力灌注下去,同样是浣花谷的同脉灵力,滋润了佛桑花多年,既不会被排斥也不会被察觉。
出生在浣花谷,照料这些灵植驾轻就熟,她做得很好,加上又是新去的,里面的旧弟子免不了将自己的事情都扔给她。赵宝瑟从不推拒,乖巧听话,样样做得妥妥帖帖。
第四天,她已接手了几乎轮换了所有的地方。
第六天,赵宝瑟确认,所有土壤里面的根系最后都缓缓汇总到一个地方。
午休时,她端着一碗甜汤一边喝,一边顺便问旁边的女弟子:“小师姐可知那后殿之后是哪里?”
“那是副掌门的住地。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是桑长清住的地方。也是寻常人根本进不去的地方。
赵宝瑟又喝了一口汤:“看着很气派威严,难怪修的这么好。”
“你远远看看就行了,副掌门不喜欢旁人靠近。”
“知道了。”赵宝瑟拎着小花锄,“我~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