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城滔天的怒气是那样明显,以至于在他对着白雨馨发火之前,南宫影不得不第一次公然的站了出来。
“亦城,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他站在最前面,挺身认错。
穆亦城错愕的望着他,南宫影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与其说他淡漠,不如说他冷漠,没有任何的人和事能提起他的兴趣和关注。
因此,南宫影一度是他最信任的朋友和兄弟,不怕他有朝一日背叛自己。可是,可是现在他居然会为了白雨馨而打破他一贯的原则,他居然主动站出来承担所有的过错!
“呵,影,你倒说说看,你错在哪里?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记得婚礼开始前三天你就已经不在别墅里了。你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生气!只会让我觉得你太过在乎白雨馨的安危!后面的话穆亦城没有说出来,可是,神情却更加冷俊。
几个小时前他就略有不安,打电话回别墅找不到人,他差一点就当时失控了。
他阴霾的眼神又紧紧锁住白雨馨,这个女人总给他很多“惊喜”,并不像表面那么温顺呢。更可恶的是当得知她不在别墅时,他竟心慌得不能自己,仿佛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她什么时候在他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后来,当他看到她竟然打扮得光鲜亮丽与冷少一起出现在婚礼现场时,他又有了杀人的冲动!
因为,他并没有漏看白雨馨脖子处的吻痕!几乎是第一眼就能认出,那绝对不是他所留下的痕迹!这个女人,怎么能让其他男子如此接近她!呵,而反观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女人,真的可笑啊,为什么披着影的西装外套?要遮掩什么?
仅如此一想,穆亦城眼里的冰寒气息已越聚越厚,再配合他嘴角那抹半讽刺的笑容,噬血残忍极了。那是多年前刚入暗夜门时的穆亦城,不顾一切,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他,无疑是让所有人惧怕的。
见穆亦城又一直望着白雨馨,南宫影有了隐隐的不安,从不多话的他试着再度开口:“亦城。”
“影,你先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了。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人。”这些失职的保安护卫包括仆人在内,都没必要再留下了。
“不是他们的错,你不能平白无故的解雇他们。”一直低垂着头的白雨馨终于开始抬头正式穆亦城,她的话音,淡淡的,也异常坚定。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里又多了一份报纸。是了,是在南宫影车上发现的,和她之前看到的那份都市报不一样,这是娱乐报,可是相同的却是上面的头版头条。她当下就紧紧的抓住,握得死紧,连指关节都发白了也不打算放开,于是南宫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让她带进了别墅。
现在,她握着这份报纸,突然不明白自己回来的意义在哪里,仿佛一直走在迷雾里的人终于清醒了些,看着对面男子眼里的满目怒气,离开吧。离开之后就不会再惹他生气了,也不会再碍他的眼了。但是,在离开之前不能连累别人,不能让其他无辜的人因为她而失去工作。
因为愤怒,穆亦城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决绝,他只是森冷的反问道:“不是他们的错?那到底是谁的错!”
到现在他也无法平复在婚礼现场第一眼见到白雨馨和冷少一起出现时的场景。他当时的火气就冒上来,该死的女人,该死的让他担心了好久,该死的让他心神不宁、心浮气躁!
他有几次按捺不住差点弃婚礼于不顾,就怕她逃走了,再也见不到了!他想亲手将她找出来,对着她咆哮吼叫一番,实施震撼教育,确定她再不会突然来一次意外的失踪然后和其他男人呆在一起!再然后……再然后他会拥她入怀,会紧紧的搂住她,来安抚自己狂乱的心情。
穆亦城之所以能克制自己当时没有冲出婚礼现场,那是因为他运用最后的一丝理智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没有偷偷跑出来,她肯定仍然安安稳稳呆在了花园某个难找的偏僻角落里看书,可是呢?呵呵,她还真的偷跑出来了,不仅如此,还和冷少如此亲密!
呵,他承认,他是真的生气了,看着眼前衣冠不整的白雨馨,他是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是我的错。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正在这时,白雨馨轻轻的说。
然后,她又无神的看了看南宫影,没多大精神和力气的说道:“影,穆亦殿下让你下去,你就先下去吧。”下去,就不会看见她接下来有可能会面临的悲惨遭遇,她始终不愿意在南宫影这么干净美好的人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狼狈的一面。
然而,她的话无疑是一根更快的导火线,穆亦城放在沙发扶手旁的手“嗖”的一下握紧,连皮肤下的脉络都一清二楚了。
好,很好!这个女人居然跟他玩起了生疏与距离,亲昵的叫他的朋友和兄弟的单名“影”,却叫他穆亦殿下。
就在穆亦城准备自沙发上站起之际,南宫影复杂的眼神传递过来,只听他隐忍的说:“关于小雨,她就是我曾经告诉过你的女孩子,所以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不必为了她此刻对我的态度而介意什么。你让我现在下去,可以,但是亦城,我从来没对你提出过任何的要求,倘若你今天伤害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我会从你身边将她带离。”
说完,南宫影黯然转身离开,他知道白雨馨不想他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状况,而他也怕自己会失控与穆亦城直接交手打起来。所以,他离开。
他临走前说的话让白雨馨很疑惑,但是却奇迹般的浇灭了穆亦城一部分的怒火。
原来,小雨就是南宫影心中一直存在的阳光天使,他们竟然从小就认识。那么,他们之间的熟悉与些许的亲昵也就不足以为奇了,那是很自然的事。怒火是下去了,妒火却上来了。
穆亦城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南宫影走后,他五味杂陈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白雨馨逼进:“我的小雨,你也知道自己违背了承诺?”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满屋子人立刻噤若寒蝉。
只有白雨馨不畏惧,她站直了身子,定定的望住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是的,是我故意违背了承诺。是我故意要避开所有人逃出这里。”
每多说一个字,她手中的报纸就握得再紧一分,心里也就更疼一分。她做错了什么?抛下她、跑去结婚的人是他。为什么她不可以出去?四年了,四年守在这里寸步不离,她得到了什么?呵,他和其他女人的婚礼吗?呵呵,当真讽刺。
似乎没有想到白雨馨会如此直接、如此言辞犀利的反驳他的话,穆亦城很不习惯这个样子的她。虽然这样倔强叛逆的她也极具吸引力,但却感觉一下子离他好遥远,让他抓不住。
于是,他眯起眼眸,深沉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问她今天为什么逃出别墅吗?她倒想问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会选择跟随他。天大的错误。她一直以为这就是她所想要的幸福,她一直以为只要有他在身边这种生活就会很美好,以为自己比别人淡漠,够清心寡欲,以为失去自由不重要,以为一辈子当情妇能满足自己,可是,可是他却从来属于她啊。
她是他圈宠的玩偶呢,一星期光顾一两次呢,没人知道她心底的空洞会随着年龄增长,越变越空,越空越痛,然后她就会绝望的在这种时候推翻之前所有的认定。
白雨馨觉得自己很傻,也觉得穆亦城一直未曾真心对待过她,所以她选择了不回答穆亦城的问题,保持了沉默。
“女人,我叫你说话!”如果她在刻意挑战他的怒气的话,那么,她成功了。穆亦城的俊逸脸庞一片冰寒。
说话吗?他要她说话。
呵,对啊,她想说的话很多呢,她该问问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建了这座金屋,藏了她这么一个在仆人眼中满是风尘气息的女人?她还想问他,娶南宫英到底是因为她漂亮、家世好、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还是有其他原因?
可是她明白,这些话她不能问。他不会喜欢听。
他喜欢的只有她一味的温顺乖巧,他想听的是,为什么她不肯乖乖呆在别墅里,为他准备丰富的晚餐,安心等着他偶尔的光顾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回答——
“不知道。”这和继续保持沉默没两样,她觉得好累,脚逐渐有站不住的感觉。
可是她疲惫的回答被当成了故意的敷衍,再次将穆亦城逼向理智崩溃的边缘,他用力的摇晃她的双肩,试图将她摇回从前乖顺甜美的那个女子:“白雨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他的力气很大,摇得她头要晕:“不满?”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我没有啊,我哪敢对你不满。你供我吃,供我住,给我请各种一流的家教老师。”
人在脆弱与恍惚的时候,往往是容易变得什么都无所谓,态度会很极端。而白雨馨的话近乎于是在挑衅了。
穆亦城彻底被激怒,他迫近她的脸庞,冷冷的目光直达她的眼底,很冷淡的问道:“小雨,可能我平时对你太好了?你没见我对你发过脾气吧?你知道在暗夜门里违反命令的人,要接受什么样的处罚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为什么要知道呢?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才幸福呢!”脚好痛,人也感觉忽冷忽热,白雨馨已经接近喃喃自语了。
若是往常,穆亦城一定会看出她的不寻常,但是现在,他之前的害怕失去以及目前的嫉妒已蒙蔽了心智,他完全看不到白雨馨的不适。
他咬牙切齿的充当好好先生:“我很乐意为你解释一下!暗夜门组织的存在,是全世界最大的三大帮派之一,是黑暗势力,你知道我通常是怎么处置那些不听话的下属吗?”
白雨馨又眨了眨眼睛,哦,暗夜门啊,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喜欢喊他少主殿下,现在她总算懂了。原来他是黑暗势力的首席人物啊,高高在上的吧。
四年了,可笑呢,她对他的身份地位一无所知,还停留在四年前的印象上,以为他只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而已。原来,不仅仅是这样。
那么,像他这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和她这样的泛泛之辈,本来就是天差地别,毫不般配。他和那个南宫英才是门当户对的吧。
为什么明明脚很痛,现在却觉得心更痛了呢?白雨馨怔怔的看着他,只听他冷酷的对保镖命令道:“好,既然你一定要一直用这种无所谓的挑衅目光看着我,那么,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暗夜门的惩罚规则!阿昆,把我的马鞭拿来。”
原本……原本只要她像平时乖乖低头认错,温顺的依偎在他怀里,好好跟他解释为什么要跑出去,为什么会和冷少那么熟悉那么亲密,他是可以吼几声便放过她的啊。可是她的态度不对,从回来后就一直不对。
不对到让穆亦城产生了恐慌,让他觉得自己就要掌握不住她了,她就要远离了。
不可以!他穆亦城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没让她走,她怎么可以擅自离开他身边!
他要让她永远记住这次教训!哪怕是残忍的,他也一定要狠心让她记住!让她再也不敢逃离!
保镖阿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立刻去拿马鞭,而是直接跪在了穆亦城的面前:“少主殿下,请你不要这样。白小姐是弱女子,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惩罚。”
原来阿昆最忠于的人一直是习惯了低调的南宫影,因为白雨馨执意让南宫影离开,为了不让她感觉难堪,南宫影在离开之即对阿昆使了眼色,让他代为保护白雨馨的安危。
阿昆显然是聪明的,他两方都不愿意得罪,他同时也是忠于优秀的穆亦城的,现在之所以敢跪下来替白雨馨求情,是因为连他这个外人也可以看出白雨馨在穆亦城心中的份量很重。
四年来,他见过少主殿下对待其他女人的冰冷态度,除了南宫英小姐,白雨馨绝对是唯一一个例外。若不是她在少主心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少主岂会在结婚前一天还匆匆赶回这里?
所以,这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阿昆相信如果今天少主殿下真的鞭打了白雨馨,他以后一定百分百会后悔的。
可是阿昆却没想到,他的下跪求情,却让穆亦城更加愤怒。
“呵,女人你倒是厉害,不光是冷少和影,现在连阿昆的心都被你收买了,请问这段期间,我回来得比较少,你私下交了多少朋友?让他们乐意帮助你成功逃出去?”他怒瞪着白雨馨。
白雨馨悲哀的想,如果她真有心逃离,好不容易出去,她又岂会回来。真好呢,他刚才的话又平白给她加了两条罪证:私交朋友,与男人私通,逃出了别墅。
原来无论多爱他,心也会累呢。
她淡淡的开口,说出了真心话:“如果这里是天堂,我又何必想离开。”
“女人,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地狱?让你无法忍受,所以不得不走?”穆亦城冷笑着,扬起了俊眉。
“曾经,我确实幻想过这里是天堂,可惜,它从来都不是。”白雨馨低喃。
“意思是这里你再也待不下去,你真要走?!”穆亦城的口吻更加寒冽,甚至连身侧的双手也再一次握紧,为什么,又有了心痛的感觉?多少年不曾有过了,那种什么也留不住、最后家破人亡的感觉!
“我可以离开吗?”她反问。
“你以为离开了我,你还能去哪里!”他故意口气恶劣,希望阻截掉她的后路。
“我忽然觉得,即便回去跟那对没有太多善意的养父母重新生活在一起,我获得的自由也比这里要多。”白雨馨强打起精神来说话,说出的却是自暴自弃的话。
内心里她却知道,若真的离开了这里,对所有人失望的她将不会再依靠任何人,无论生活再苦再难,即便下一刻就会死去,她也一定不要再贪恋任何人的帮助和温暖。心,丢失一次就够了,若有第二次,那样的痛楚,还不如直接死去来得干净。
“你的养父母?你还想回到他们身边让他们再卖一次么?”他笑,因为白雨馨执意说要离开,愤怒之中语气开始带刺,充满了鄙夷。
“他们再坏都是在我最落魄快要饿死时收养我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时今日的白雨馨。”
“弄清楚,今时今日的白雨馨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无论是你的气质还是你的素养都是我花钱换来的。他们有什么功劳?他们收养的白雨馨不过是一个幼稚俗气、没有知识水准、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乡下小女孩!”
穆亦城继续残忍,然后连带着他自己的心也跟着深深疼痛。不该这样的,他想好好说话的,想直接开口求她留下的,可是,一切都失控了,越来越朝反方向发展,他感觉她离他越来越远,这不是他的事业和工作,他把握不好。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差劲极了,这样一来,心就越来越烦躁。
白雨馨望着他,望着望着,眼泪就又快要流下来,可是这一次,她倔强的抬起头,坚决不哭。她要笑!笑着离开。
呵,幼稚俗气、没有知识水准、没有见过大世面?原来他是这般看待她的啊,原来不管她如何努力,都走不进他的心底,因为他看透了她粗俗的原形。
哈,他的话彻底打醒她,什么感觉、什么温柔爱意,通通都不可能在他们之间存在的。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他不曾给,她也不曾拥有过。
他们之间,只剩契约,他之所以留下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他一手雕塑出的艺术品,他花了四年的心血,她就该乖乖立在精美橱窗一样的别墅里,等着他偶尔回来,等他偶尔青睐。
叹气,白雨馨倔强的皱眉反驳道:“你错了,我还是当年的白雨馨。也许穿着谈吐改变了,但性格依旧如故。我想离开,无论走到哪里,即使贫穷潦倒,不见华衣美食,至少自由快意。”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是缓慢的,艰难的,所有的泪水都往肚子里咽下,在身体内川流不息。他看不见她的灵魂已经在哀嚎的哭泣。
她的决绝成功换来了穆亦城更狠绝的话语,斥退了所有的下人,他冷冷松开了领带,冰寒的说道:“今生今世,除非你死,否则你休想离开这里!你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除了这里,你再也没有家!别忘了,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情人!脱掉衣服,主动吻我!”
“呵,占有与毁灭是少主殿下的行为代名词吧?”
死了才能离开吗?她并不反抗,一件一件当着他的面将衣衫褪尽,如易碎的精美陶瓷娃娃一般,笑得凄美妖娆,笑得满眼都是泪花,最后一次深深地仰望着他,这个俊美如天神的冷情男子,总是邪魅的对她下达着丝毫不容抗拒的命令。
她痛苦低喃:“作为你的奴隶和玩偶,或许我不具备任何求饶的资格。可是四年了,看在从一开始我的身和心就全部给了你的份上,看在我曾经义无返顾替你挡了一枪的份上,请允许卑微的我就此离开,你我之间,从此恩怨两销,互不相欠,永不往来吧。”
望着白雨馨美丽颈项上多处陌生的吻痕,穆亦城再也忍不住,四年来第一次粗暴的掐住了她精致完美的下颔。
他从没想过,终止契约会是她先主动提出来。
想要离开吗?不,绝对不可能!没有他的允许,她哪也别想去!
突然就觉得她玲珑有段的身体很碍眼,不愿意看见那上面刺眼的吻痕,穆亦城火大的直接将薄被扯了过来,扔在白雨馨身上:“被我披好!”
呵,要她脱衣服的人,是他。现在,嫌弃与厌恶她的人,依然是他。
他不会知道,被其他男子吻到,她也很羞愧,很痛苦。她努力做到只属于他一个人,而他大概只会认为是她主动引诱了其他人吧。
见她如溺水的人一般,将被单紧紧的密不透风的裹在了身上,以一种受伤防备的眼神望着他,穆亦城就又想起了她执意要离开的话。
于是,他继续冷冷的讽刺道:“走出这里,处处都要钱,你有吗?”看着她的狼狈、她的无助,他有一丝后悔,但,为了确定她不再有下一次逃跑的行为,他必须要更狠一些!他只是、只是想将她逼到没有退路的地方,然后,认清事实,继续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而已!可是,可是他忘记了,物极必反的道理。
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有思想的人呢?白雨馨开口了,说话的声音依旧不大,却是字字句句反驳在穆亦城的痛处。她让他意识到,她是个有手有脚足够坚强也足够勇敢的女人,即便没有了他,她依然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只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