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 第11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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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流:“?”

她是看了三世书的,大约能猜测宁时亭这一世将与什么人纠缠不清,羁绊牵扯,只是眼前的少年人虽然气质孤绝持重,但看年纪明显只有十七八岁,比宁时亭还要小。

她也看了出来,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寻常,恐怕有什么事要说。这灵均王殿下不像是来找人的,反而像是来寻债的。

她看向宁时亭,宁时亭只是淡淡拱手:“打扰师姐了,过会儿借师姐的药盅一用。”

小狼不在,焚流走了。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宁时亭与顾听霜彼此对视。

无声的沉默在世外蔓延,飞雪缓慢旋转。

顾听霜嘴巴抿成一条线,看了他半天,悻悻然地一笑:“不说话。”

“也是,你一直不肯明白跟我说这些。”顾听霜声音哑着,“可是我要说。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走了,你想了很久,我也想了很久,这辈子我的灵均王妃,只能是你。非你不可,你可明白?”

宁时亭垂下眼,一样抿起嘴,只是伸手去推他的轮椅,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带他到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窄小,但亮堂,没有床榻,只是普通修行弟子使用的简单的被褥,随意地铺在地上。

宁时亭跪在地上,为顾听霜加了一床被子,又找出干净的里衣。院子里的水缸里还剩下一点水,山中的灵兽送来了烧热的——受焚流所托,用法术烧热了过来,给客人擦拭伤口。

顾听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宁时亭将外衫褪下来,只留里边的短衫,方便动作。他确实是比以前更瘦了,淡蓝银白的发丝垂落下来,和以前一样温柔。

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顾听霜这么想着,就真的这么做了,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宁时亭的发丝,宁时亭一怔,回头看过来,顾听霜却和他一起怔住了,仿佛看他出神一样,指尖不进反退,又握住了他的一绺发丝,轻轻地往后拂去。

别在他耳后。

鲛人的眼神带着妖异的青色,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澄澈清明,不再让人迷乱,因为里面只有他的影子。

顾听霜沙哑着声音:“我真的很想你。”

宁时亭说:“请殿下先清洗伤口吧。”

顾听霜收回视线,自己扶着轮椅下到地上,盘腿坐下。

宁时亭戴上洛水雾的手套,跪在他面前,如同其他所有人一样,替他疗伤。从前这些近身的事只有顾听霜自己做,后面葫芦菱角成为亲信,换成了他们。

顾听霜从来不叫他做这些事。

但是今天他也什么都没说。

宁时亭垂下眼,指尖往上走,解开顾听霜的外衫扣子,替他退掉衣衫。顾听霜身上几道风沙刮痕,他用手帕沾了温水轻轻擦干净,随后抹上清凉的药膏。

两人靠得这么近,顾听霜身体紧绷,却不再有那种热烈如火的焦渴,他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想其他的,他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宁时亭。宁时亭垂下眼,他就眼睛一瞬也不顺地盯着他。

宁时亭知道。

他是被他抛弃的,尽管顾听霜一字不提,一句话不说,但是他眉目间的阴戾和不服气明明白白地委屈着,他偏执的跟过来,无非也是寻求自己心中的答案。

他将染红的手帕浸入热水中清洗,轻轻地说:“臣也想念殿下。”

顾听霜猛地睁大眼睛:“你说什……”

“臣也,”宁时亭搓洗着手帕,拧干,水珠从他苍白的手背上滑下去,声音沉肃,“想念殿下。”

第124章

顾听霜定定地看着他。

宁时亭轻轻把浸了药水的纱布贴在他的肌肤上,依旧垂眼,眼神凝肃,说话的声音因为要不断稳住情绪,清细中能听得出一些强压下去的颤抖。

“臣也,想念殿下。但这不能成为我希望殿下追着过来的理由。”宁时亭轻轻说,“该说的一切,我都在请辞书上说尽了。殿下也请体谅吧。”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而对我道歉?”顾听霜声音喑哑。此时此刻,他不再有少年人的桀骜与戾气,只是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狼,委委屈屈地舔舐伤口,发出咕噜噜咕的声音,寻求亲狼的抚慰。

他的眼睛也垂下来,黯淡之中咬着牙,拼着最后一口气。

“为伦常?”顾听霜问道,他伸出手摁住宁时亭的手——这动作哪怕他有意或无意,从他们相识以来,就已经重复了许多次,哪怕宁时亭手套不离手,但是他依然下意识的心惊。

顾听霜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他完全不设防的人,对于毒鲛这个身份,哪怕他自己三令五申,顾听霜也只是当成耳旁风。这种忽视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率性与直接,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撼动。

“殿下知道臣与晴王的关系名存实亡,婚书也给殿下撕了。”宁时亭轻轻说。“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在乎。”

顾听霜没听出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只以为宁时亭这句话意思是指换了一个君主效忠的事。

他避开他的视线:“那你就是不喜欢我。”

宁时亭静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要是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不强求。但你没有。”顾听霜说,“世间婚配哪有这么多情投意合天生一对,我就是强要了你,你其实也没法奈何我。”

“殿下这话已经是气话了。”宁时亭把新的手帕浸入热水中,轻轻说,“臣知道殿下不会这么做。”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顾听霜问道,言语中透出某种固执,“从前你喜欢我爹的什么,现在我都可以给你。要我说,论抱负与心胸,我远在他之上。我不如他阴谋诡计,不如他刻薄寡恩,不如他年长有阅历,这些我认,但我以后会成长,阅历能提升,沙场我能去。你不在西洲,我一样把府上人管治得很好。或许你看我觉得幼稚,天真,但这就是我,你要喜欢这样的我。”

“殿下一直聪慧,眼光也厉害。”宁时亭说,“殿下长大了。”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可以等。”顾听霜说,“只要你给我这个理由,我不缠着你,我只陪你,等你愿意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

他眸光清亮,执拗而单纯。

宁时亭想了想,嘴唇动了动,最后手上的事也放下了:“臣从没觉得殿下幼稚、天真过,在臣眼中,殿下……就是世间最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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