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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6)(2 / 2)

清道夫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想说些什么,然后又吞回去,点头赞同道:你说得有道理。

所以你赞同哪个部分?熏肉咸得苦艾酒皱起眉头来,是认真,还是不够认真?

清道夫沉默了许久:也许是他在担心,担心这一切结束之后会发生的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魔法、巫师、丧尸都最好只出现在虚幻作品之中。

噢苦艾酒像是被大棒打中脑袋,略有些恍惚地看向前方的公路,结束,这个词听起来真动人,就像是个梦一样。

如果有一天,这些折磨能突然停止,回归到他们原本错综复杂的生活当中去,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无尽的恐惧

一切都将一笔勾销,他们不必变成某种连自己都不熟悉的模样,又也许,是将他们从一个熟悉的自我里拉扯出来,塞入到另一个已开始变得陌生的人生当中去。

从始至终,他们只是互相能交托性命的陌生人。

这不知怎么的,让苦艾酒突然有点胆怯起来,他们距离死城本来还很遥远,可此刻在车票的电子地图上,看上去就像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木慈守夜到了两点,不过他在接近三点的时候才睡着,因此快中午的时候才醒,他睁开眼睛,眼前就是熟睡着的左弦,对方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笼住一点金色的光,连呼吸都贴得很近,空调制造的冷气还在源源不断地在车身里流动,因此他并没有觉得热。

窗帘把大部分刺眼的阳光都遮挡住了,可以想象如果没有空调的话,车内一定像个炙热的烤炉;床铺虽然不够柔软,但是比起车座垫要好上千万倍,头一次木慈没有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抗议声。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回家了,尽管他的那张单人床上不太可能容纳得下两个男人。

这让木慈忽然明白了某些事情。

有时候木慈觉得自己像是在谈一场战争时期的恋爱:他们很少谈爱,更少谈性,以亲吻与信任作为最根本的动力,(被迫)时刻准备好牺牲跟接受失去。

可这不是一场具有任何信念的战争,他们并不是为任何目的而奋不顾身地往前,更不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放下感情。

感情反而是占据大部分的,感情支撑他们走得更久远,也带来更多的伤痛跟担忧。

这听起来似乎很让人沮丧,就像一地的丧尸、混乱的人群、破败不堪的建筑同样让人沮丧,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去看那些自己从不曾耐心去看待的东西。

就如同那一轮美丽的月亮高悬在天空上,亘古不变,他却只在昨天晚上,才突然意识到它的魅力。

木慈的反应跟行动永远比他的大脑更快,在他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梳理这复杂的情绪时,他的身体已经确定选择。

他不了解左弦,就像不了解月亮一样,可并不妨碍汹涌而来的爱情在一瞬间掠走他的心神。

就在木慈想要抚摸一下左弦的脸庞时,前座忽然按响了喇叭,这让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起来:怎么了?!有丧尸?

没有。苦艾酒懒洋洋地趴在方向盘上,眯着眼睛,我只是想给清道夫鼓个掌而已,他今天终于抓到了两只野兔子了。

木慈虚惊一场,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这样啊。

他沉默地吐出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等下,抓到兔子,那用来宰它的刀呢?

呃。苦艾酒无辜地眨了眨眼。

抓兔子跟杀兔子在眼下反而变成比较容易的活,可是处理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他们的刀无一例外全都碰过丧尸,要是他们不想进食丧尸病毒,最好离这个念头远一点。

消防斧怎么样?苦艾酒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清道夫无语了半分钟,才屈尊降贵地解释:你想带着皮一起吃吗?

不过,我们怎么知道这只野兔没有感染丧尸病毒?洗漱完的木慈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用毛巾擦了擦脸,蹲下来检查两只头部都被石头打烂的兔子,显然是陷阱造成的伤害,他挪开视线看着清道夫,之前那头麋鹿那样?

全场陷入了沉默,他们的确没有办法确定,即便是狩猎成功的清道夫。

最终他们奢侈地丢掉了这两只兔子,任由它们的尸体滚落进草地里,慢慢消失在视野当中。

左弦大概是在讨论兔子去留的时候醒的,他打了个哈欠,摇头晃脑地感慨道:奢侈啊,我们四个一定会下地狱的。

搞得好像我们能上天堂一样。苦艾酒翻了个白眼,阳光刺得他眼皮有些疼痛,于是停在路边给自己滴了点眼药水,我要是戴墨镜开车,你们会抱怨吗?

清道夫皱眉:想都别想。

啧。

木慈一边给左弦殷勤地拆新毛巾,一边兴奋地毛遂自荐:我来吧!

清道夫立刻对苦艾酒发射死亡视线。

苦艾酒:你猜怎么着,我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下。

开车本质上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特别是在宽阔到几乎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因此没多久苦艾酒还是哼哼唧唧地开始闲聊:你们说火车盘算着什么呢?没什么危机,也没什么要命的事。

我们就剩下三枚子弹了。清道夫忽然提高了嗓门,冷冷道,有一枚还是巴/雷/特的,没有什么危机?

苦艾酒叹气道:好吧好吧,弹药,可没了它我们也能过,别忘了我们可是白手起家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困难呢?在这种世界里我们甚至可以浪费两只兔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白手起家不是这么用的。木慈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左弦拉开窗户看了看外头的风景,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欣赏了一下,装作自己在旅游:丧尸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毫无希望的未来,支离破碎的社会,维持着每个人的秩序被外力所破坏,人类属于个体的孤独被无限放大,如果这是部比较严肃的长篇小说,还能讨论下人性本恶跟社会学。

考虑到我们只有十三天。苦艾酒挑眉,我猜我们是一部短篇小说?

清道夫沉吟道:很难说,如果作者不同,一年也可以是一部短篇小说,一天照旧可以写一部长篇小说,别忘了,《生化危机2》这部游戏作品就是一个晚上的事,它跟其他的游戏流程差不多,可其他作品指不定都过了几个月甚至几年了。

你非要在这时候杠我一下吗?苦艾酒又开始捶喇叭了,这次他还惊醒了一些草地里的丧尸,在那些丧尸冲上来之前,他加大了油门。

木慈警告他:别乱叫。

这个站点得分成两个部分来看。左弦对刚刚发生的小意外无动于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个是我们,回程玩家,我们最害怕的是什么?回不去,所以我们被丢弃在一个无人区域,距离死城足够远,路上会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来阻碍我们,只要我们一天没赶到死城,就绝不能说自己是安全的。

而没有任何指引的新玩家,他们将待在一座丧尸爆发的死城里,拼尽全力活过十三天。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有人注意到车票上的信息,绝望地等待着一辆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火车,在十三天后接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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