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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1)(2 / 2)

木慈回家的时候,正赶上木爸晨练所谓的晨练就是坐在躺椅上刷沙发看短视频新闻,来给他开了门,长辈纳闷地看了看天色,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发出质疑:这么早?你打车回来的?

我走回来的。木慈把早餐递过,平静地说道,路上没车。

木爸眉头紧锁,将行李箱接过手来: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

没必要。木慈摇摇头。

木慈的父母并不是多么敏感的家长,这倒也不奇怪,没有人天生就会当父母,不过托木慈的成长经历,他们在前几年吃过一次苦头,知道儿子跟心大的爹妈完全不同,是个典型的闷葫芦,肠子直到打结了就要自己解开,不由得多问上几句。

有事记得说啊。木爸看着木慈,突然有些恍惚,觉得儿子似乎沧桑了不少,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木慈忍不住笑起来:又不是小孩子了。

大人就不能被欺负了?木爸悻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不过没继续纠缠下去,那是又有什么事想不开了?

没有。木慈摇摇头。

木爸显然没信。

木慈的房间虽然一直都有清理,但也只建立在简单的打扫上,他从柜子里找出席子跟空调被,简单地倒在床上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外头正热火朝天,洗菜跟炒菜的争执不下,木妈在高压锅里倒进番茄跟牛腩,时不时点评一下木爸的洗菜技术,看着木慈出来,一下子哑火,又很快皱起眉头来:你是不是瘦了?

木慈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迟疑地摇摇头:没有吧。

有关于木慈到底瘦没瘦的争论进行到了饭桌上,番茄牛腩汤加多了番茄酱,酸甜的气味一下子飘出来,宣告最后一道菜上齐。

木慈沉默地吃着饭,木妈试图跟吃得不亦乐乎的木爸交换眼神信息,未果,只能清清嗓子,试探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小学那个跟你一起学游泳的同学,就住在我们隔壁的,叫王勇的?你小时候经常跟他玩的?有时候还一起写作业的,他妈妈老留你一起吃饭的那个。

有点印象。木慈说,怎么了?

他要结婚了。木妈给他剥了一只虾,塞进碗里,感慨道,听说是奉子成婚,想想也是,都这个年纪了。

木慈的筷子一顿。

我是想着,既然你回来了,也别走了,就在家里附近找个工作,也方便点。木妈撞了下丈夫的手臂,要是找了对象,事情也方便多了,他爸,你说是吧。

木爸装傻充愣。

这让木慈的脸一下子白了,他觉得本不存在的伤口又再燃烧起来,痛不欲生,他并不是真正的圣人,他不想不想就这么完全失去左弦。

你怎么了?父母惊慌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才传到耳朵里。

木慈有点喘不过气,他呆呆地望着远方,木爸一下子急了,忙念叨起来:看你急的,孩子才刚回来,都说些什么呢?

刚刚怎么没听你说这话呢!木妈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怒气冲冲,这会儿放什么马后炮呢。

我没事。木慈闭了闭眼睛,摇头道,我会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其他的,就再说吧。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搁下没吃完的半碗饭回到房间里休息。

木妈木爸鬼鬼祟祟地靠在门口,门锁上了,他们俩纳闷地交换眼神,木妈小声道:这样子,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有可能。木爸点点头,不然哪有这么大反应。

木妈啧了一声,抱着胳膊靠在门板上:不对啊,可之前没听他提过啊?再说他谈个对象,能多大事?有必要咱们俩都瞒着?

这可难说。木爸深思熟虑,该不会是谈了个不能说的吧?咱们附近不就有一个,前两天跳了那个

木妈的目光渐渐变得惊恐起来:啥?她眼神一变,立刻就要敲门,赶忙被木爸拖回到餐桌上去。

干嘛呢你。木爸呵斥道。

我问问他啊!木妈说道,给个准话啊。

木爸靠着椅子,一脸严肃地问她:然后呢,给你个准话,再让他走一次,再没个音讯几年?还是你等着他给你发没事儿,都好,自己一个人熬日子?还是跟着附近那家一样,也死一个?现在孩子压力大,一个想不开就没了,孩子好不容易回家来,你怎么着,也想看着他给你跳一个?

那他这木妈转过头,想起儿子疲惫的样子,又一下子堵住了,说不出话来,顿时小心翼翼起来,他以前也没这样过,该不会想不开吧。

难说啊。木爸摇摇头,他今早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车站那么远的路,他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回来,他那箱子,东西也没两样,就衣服电脑的,还沉甸甸的坠手。我就说,正常孩子哪儿发这种神经的,他打小就这样,心情不好就折磨自己。

木妈一下子心疼得不行,心里又觉得别扭:那他这是跟那不能说的分了?怎么着,咱们这是要不再带他去看看医生?

谁知道。木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再说你急啥,咱们搁这儿瞎猜,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回头你把人带出去,孩子一看你带他去看医生,心里咋想。要是这事儿猜对了,好嘛,爹妈也把他当精神病;要是这事儿假的,得,家里也闹腾,他还不如一个人过。

木妈急得团团转,忍不住瞪起眼来:你听着这么有主意,还在这儿说啥,支个招啊!

我也没辙。木爸一拍手,咱孩子游泳那事儿的时候,我就算是想明白了,别瞎忙活了。

那就不管了?

怎么就不管了,这不管吃管穿管住嘛。木爸悻悻道,从桌边站起来收拾碗筷,我还洗碗呢,看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话,还剩半碗饭没人吃,等会还不饿得他心发慌,还好家里刚买了面条,菜也有,待会儿下午给他做牛腩面吃。

木妈皱起眉头:看不出来啊,你怎么想这么开呢?

还能怎么着,孩子就这么倔了,也养这么大了。木爸漫不经心道,难不成还给你塞回去啊,你舍得啊。

木妈坐立不安,听着厨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也不再催着把水关小点,犹豫了会儿问道:哎,你之前不是去看了,那家那家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孩子跳了呢?

有什么好说的,就人被锁在家里,然后从阳台上跳下来,摔的人都认不出来了。木爸说,身上还都是被他爸打出来的伤,他爸妈哭的那叫个伤心啊,说怎么就跳了呢。

是啊,怎么就跳了呢。木妈心有余悸:唉,前两年还好好的,帮咱们抬过洗衣机呢,看着也不是个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木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了。

木爸拧上水龙头,甩甩手道:好了,别想了,说不准就是咱们想多了,孩子就是还没玩够,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时代不同啦,咱们那套相亲都是老古板了,你看现在的小孩子,婚都没结就有孩子了,结婚两三天就离了,这哪是过日子啊,这是过家家。

最好是咱们多心了。木妈小声道,要是那样她到底也是没能说下去。

接下几天,木慈过得还算不错,他照旧健身锻炼,只是时不时从噩梦里醒来,平静的生活把所有节奏都放慢了,往昔被压抑的一切接踵而来,他有时候梦见满地尸体,忍不住凄厉地尖叫着醒来;有时候又迷失在混沌的虚无之中,被熊熊燃烧的岩浆吞噬,直到被闹钟唤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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