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这一批新生里,有人昨天打败了郭老师。”
五双视线倏地集中在幸北身上。
“幸北出列!”
幸北起太早有点困,刚才正半睁着眼在打哈欠,被叫到名字后不紧不慢闭了嘴,从容地往前迈出一步。
然后兜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这行为,放到军队里,就是懒散,往大了说就是对教官权威的挑衅。
另外五个学生早就被熊武一身威严煞气震慑,挺胸收腹立得板直,又是敬佩又是同情地用余光扫着幸北。
太牛逼了,这就是念力超强的天赋者吗?她对教官的威压免疫吗?
熊武控制情绪能力比郭泰强一点,心里冒火,表情却没有波动。
主要是他见得多了。平民出身的天赋者,从没接受过军事化训练,都是一身臭毛病,这就是他在这三个月中要帮他们纠正的。
此时的熊武还不知道,他将在幸北这里遭遇教官生涯的滑铁卢。
“今天教大家基础动作,今天下午五点根据大家的学习情况,进行分班,明天开始跟其他学生一起训练。下面我以幸北同学做示范,给大家拆解动作要领。”
熊武示意幸北站过来,看她慢悠悠没吃饱饭似的动作,感觉血压都升高了。
熊武忍了忍燥气:“首先,站姿,要脚跟并拢,重心放在脚掌,目视前方……”
熊武讲完,提着手里的小棍子打算敲打幸北,结果发现她站得挺好的,没有哪里需要敲打。
熊武:……这一口气撒不出去怪憋屈的。
熊武一转身打到昌和隆肩膀上:“谁让你耸肩?猥里猥琐的!”
昌和隆:……?
昌和隆看到对面的幸北笑得眼睛都没了,肆无忌惮地对他摆出嘲笑脸。
昌和隆立即睁圆了眼怒瞪她。
“——嗷!”
“让你目视前方,不是目瞪前方!你打算用念力把眼珠子射给敌人吗?”
昌和隆又被小棍子打了,这回其他几人也都绷不住喷笑出声。
熊武再次扬起手,昌和隆闭眼绷紧,结果熊武反手给了旁边男生一棍子:“笑笑笑就知道笑!谁让你撅屁股?你屁股大?猫和老鼠真人版你来演?”
那男生肢体不协调,按下葫芦起了瓢,一收腹就翘屁股,一收屁股就顶出小腹,被教官拿着小棍子噼里啪啦,像是园丁在修剪长出来的花。
一直很高冷的尤涵也没压住翘起的唇角。
昌和隆怕再被针对,憋笑憋得脸通红,却见对面幸北笑得前仰后合,好像他们这群人在给她演小品,她是评头论足的观众。
——她咋就能这么放肆呢?昌和隆下意识看向熊武,熊武正好转过身来,却见幸北一秒立正,目视前方,面容严肃,无可挑剔。
熊武刚才察觉到背后有动静,然而盯了幸北好几秒也没找出茬,便回身给了昌和隆一棍子。
昌和隆:……怎么受伤的总是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昌和隆逐渐总结出了一句真理:不要和幸北对比,会变得不幸。
幸北很会气人,不仅会气他,还会气教官,但是她那么猖獗散漫一人,又能奇迹般让每一步——至少是被教官看到的每一步——都走在规矩框框上,愣是让教官挑不出错处。
然后熊武便把余火撒到昌和隆身上。
昌和隆:?他是幸北御用代打呗?
昌和隆心里不爽得很,午饭路过幸北这桌时,外强中干地龇了龇牙挥了挥威胁的小拳头。幸北差点被逗乐了,小声问唐濯:“你说他是不是傻?每次熊教官想找茬,别人都安静低头,就他一个人突然兴奋,不打他打谁?”
唐濯噗嗤一下差点呛到,喝了口水镇静下来,又望向昌和隆的背影,面色复杂:“哪怕他傻,我们也不能小瞧他。”
唐濯指了指昌和隆那边。那张桌子坐了十多个人,彼此明显熟识,远远看去和谐又热闹。
“那些人都出自世家。”
幸北看见尤涵也在里面,姿态矜贵,但身上那股高傲的气质不见了,正对旁边替她往陶瓷小杯子里倒奶茶的短发妹子露出标准的八齿笑。
幸北想起尤涵对她冰冷冷扯起嘴角那个“笑”。
幸北吸溜了一口一次性杯子装的免费奶茶,长吁了口气,“小唐,世家的人全都这样?看不起麻瓜?”
“他们不会明目张胆歧视麻瓜,昌和隆这样的傻子毕竟是少数。”唐濯吃完了,放下筷子,手托下巴,“不过世家的人确实都看不起麻瓜。”
“凭什么啊。”
幸北眼珠不动地看着尤涵旁边的女生和她嬉笑着,把一只发卡别上她柔顺的黑发。
早上幸北就注意到了,尤涵一头长发又黑又亮,肯定经过了悉心保养,肯定容不得人随便碰。
奶茶已经吸光了,吸管在杯底发出呼噜呼噜的刺耳声音。
“我听我室友说过一些。”唐濯莫名其妙地追随着幸北的目光,只看到一群纨绔子弟吃喝玩闹,只当幸北在发呆,“上午学口令队列这些,还看不出差别,但是他们的底蕴比我们强太多了……”
唐濯有点忧愁地叹了口气,“下午要打靶,估计就要分出差距了……”
“打靶?”幸北听到让她振奋的关键词,收回目光,唇角狡黠地勾了勾,“唐,你还是对我的天赋一无所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