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凝神草汤还可以这样被吸收心里想着,杜楠也没浪费剩下的凝神草汤,他用这些汤给八角擦了擦脸。
被杜楠擦的舒服,八角的黑洞洞都微微眯起来了,等到杜楠将手巾从他脸上离开的时候,那对黑洞洞再次打开,他听到八角感慨道:爹,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你好像经常这么给我擦脸来着。
杜楠:
每天至少擦两次,擦的时候还给我涂油油,我想起来了。
看来这孩子也是被好好疼爱过的小孩心里这么想着,杜楠对他道:那以后每天我们留一些白花汤下来,我给你擦脸用。
好!我会更加努力摘白花的!八角便高兴道。
完全没把黑衣小男孩的警告放在心上。
倒是杜楠第二天见到黑衣小男孩的时候,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昨天八角只是看起来半颗头没了,黑衣小男孩却是真半颗头没了。
不止后脑勺,就连右半边脸都没了。
看看黑衣小男孩半脸忌惮警惕看着自己这边的模样,又看看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八角,杜楠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经此一站,八角却是真的不怕黑衣小男孩了,哼着小曲儿,他努力采白花去了,今天杜楠又给他梳了新发型,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倒是黑衣小男孩,杜楠摘白花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循着声音拨开草丛一看,便对上了半张脸涕泪气流的黑衣小男孩。
对不起,八角采白花太多了,不过也是有原因的,他是帮我采的,当归那天你见到的另一个人要用。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杜楠决定帮八角解释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小男孩倔强地抹了一下眼泪:你要白花吗?我也可以帮你采的。
??!!
完全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反应,杜楠呆了呆。
紧接着,不给杜楠拒绝机会似的,黑衣小男孩竟是将自己竹篓里的白花草全部倒到他的竹篓里来了,两个竹篓里的白花草瞬间汇入一起,再也分不出哪一簇是杜楠采的、而哪一簇又是黑衣小男孩采的。
于是杜楠真的没法拒绝了,他只能接受下来。
那个谢谢你啊,不过也不好白要你的白花,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别说,居然真有。
一只黑黝黝的大眼睛看过来,黑衣小男孩吸着鼻涕小声道:有,可以给我梳头发吗?
杜楠脑中的第一个想法:难不成八角被打的时候专被揪头发的原因竟是这里?
他脑中的第二个想法:呃你有头发吗?
看着对方已经转过来了的、被薄薄一层头发盖住的黑洞一般的后脑勺,杜楠深呼吸几口,就着这稀稀疏疏的几绺头发,给他梳了个哪吒头出来。
当真挺适合他的杜楠想。
倒是黑衣小男孩一副挺满意的样子,还找小水流对着水面照了照,半晌害羞地对杜楠道:明天我还帮你采白花。
杜楠:
于是,杜楠就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小帮手。
虽然八角一开始很不开心,不过耐不住黑衣小男孩总是神出鬼没将白花塞给杜楠啊,尤其他还没别的要求,头发也就让杜楠绑了一次而已,后来还是杜楠看到他的发型乱了,重新帮他绑了一次,好在八角到底是个性格柔软的好孩子,眼瞅着黑衣小男孩不再找他事,对于他每天出现在他们身边这件事,便也慢慢接受下来。
而杜楠也不白要他的,偶尔给对方梳梳头发在杜楠眼里不够看的,他便每天变了花样用凝神草做了吃食带过来,和两个孩子分食。
他手巧,不但自行摸索出了凝神草冻的做法,还加以改进,将味道和模样改良的更好吃,非但如此,他还用凝神草做了糕、粥、丸子
直把黑衣小男孩吃的两眼放光没错,他缺少的半颗头慢慢长出来了,后脑勺虽然还没有,不过有头发盖着,加上杜楠已经看他看习惯了的缘故,倒也完全不觉得可怕了。
大概是这孩子的残魂里天生就有美食家的兴趣爱好吧,因为杜楠经常变着花样做食物的缘故,黑衣小男孩更喜欢找杜楠玩了。
他还和杜楠学习各种食物的做法哩!还会第二天学了带过来,和两人一起吃。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八角对他的接受度倒是更高了。
也因为如此他们现在玩得好的缘故,杜楠便从小男孩嘴里听到了一些他那边经历的往事。
比如说,和孟婆她们这边的村子一样,小男孩那边曾经也是有个村子的,他们那边的村子甚至比这边更大你们这边的村子算什么?我们那边的村子更大呢!足足得有你们十个村子,不!三十个村子那么大!黑衣小男孩骄傲地说道。
三十个黉葲村大的地方应该已经不算是村子了吧?是个城市?杜楠心想。
那你们那儿的人呢?八角问,不是呛声,他只是单纯好奇。
抿抿嘴,黑衣小男孩先是露出一抹悲伤之色,随即脸上又带了一丝迷惘。
有一天,有只大手忽然出现,村子里的人都被抓走了。他轻声道。
而我因为和爷爷躲在白花丛中,没有被那大手发现,过了不久,爷爷消失了,便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边他指了指最初见面时,朱玑曾经假意骗他来处的山谷的另一个入口:我们的村子就在那边,不过现在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我其实也不是从那边过来的,我就住在这片山谷里,这里白花最多,可以保护我不被那只大手发现。
那一天,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是从那边来的,其实也是不想你们过去,那边有大手,很可怕的,你们会被抓走的。
黑衣小男孩小声说,一只手紧紧扽着地上一支凝神草的根,直把草枝折碎了也没拔出来。
他应该就是当年那个信仰者村落的遗民?杜楠想到了石壁散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孩子到底在这里一个人呆了多久了?至今仍然是个孩子的模样,记忆好像也停留在那次不久,他是不是散开了好几次?散开再成形,散开再成形如此往复?
又或者这个孩子也是如此?
心里想着,杜楠看向了一旁面带同情看向黑衣小男孩的八角,心里暗暗有了个想法。
他想带他们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