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中华立志战疫病,逝去只为救新生(1 / 1)
这年十二月底的一天,一群人正在靠近傅家甸疫区外的一件破旧小屋有序的组织发放处理抚恤金,这是东三省总督锡良奏请朝廷为防疫人员“照军营异常劳绩褒奖。其病故者,依阵亡例优恤”,得到清廷的批准后分批发放的。在主政东三省期间锡良一直兢兢业业,既是贤臣,也是能臣,在百姓中口碑极好,在这次疫情中也竭尽全力及时告知清廷疫区新状况,从不瞒报漏报,争取朝廷支持,及时调拨人力、物力。
“你们快去看呀!朝廷派的能人来了!咱们有救了!快去看!”一个兵警激动地跑到人群中,拉着正在登记抚恤金的邱枫兰的手欢喜的说着,而自己并不清楚所谓的能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邱枫兰他们回到了傅家甸就看到来了两个新人,一人三十出头,手里拿着一台贝克显微镜,另一个人更年轻些,提着一大一小两只藤条箱。而这个拿着显微镜的年轻人,就是肩负着北京使命的“东三省防疫全权总医官”伍连德,算是钦差大臣了,是剑桥大学第一位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华人,另一个人是他的助手林家瑞。
大家都好奇的围上去,这就是他们今后要生死与共的“战友”,都迫不及待的想早点认识,想知道他有何新方法治疗疫情。邱枫兰也挤进去,同大家一起友好的和伍连德打着招呼。伍连德也有好的回复他们,不过由于他是马来西亚华侨,汉语说得并不流利。
伍连德一到疫区后即开始查明瘟疫的传染原因及瘟疫的类型。他先是顶住大清律例及民族文化传统不可对尸体不敬的压力,秘密进行了尸体解刨,经过化验,他在死者的血样中发现了鼠疫杆菌。但是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何会有那麽多人接连传染,而且速度极快,常有一人感染,很快全家都感染的情况,因为单纯的鼠疫是经跳蚤由鼠传染人,人际之间并不传播,医生们也并没有从老鼠身上提取到鼠疫杆菌。
在医生们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天护士高小溪突然感觉身体不适病倒了。当时邱枫兰正陪小溪从一户感染瘟疫,症状较轻的人家中询问完病情出来,走在狭窄的街道上,邱枫兰走在后面,正和她说着话,突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身体轻轻的摇晃了几下,等邱枫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双膝一软,朝地上直直的跌去,幸好被枫兰扶住,才发现她脸色很差,赶忙送回医疗室。这次小溪的病不是劳累,而是不幸感染上了瘟疫!
伍连德在了解了大量疫区情况后,大胆提出,在傅家甸流行的鼠疫无需通过动物媒介,通过呼吸之间的飞沫就可以传染。并将此病命名为“肺鼠疫”,从此开始要求医护人员必须戴口罩避免传染。而一位自愿前往东北帮助当地人抗疫的法国资深医生梅斯尼却不认同,在没有戴口罩的情况下去医院诊断患病者,六天后不幸去世。人们在哀悼他的同时更加相信了伍连德的方案。
自从伍连德加入到疫情的研究控制当中后,锡良就对伍连德非常信任,支持配合他的工作,疫区的医护人员也在他的带领下有条不逊的进行着各项控制疫情的措施。在此种鼠疫暂无药可医的情况下,首先杜绝人与人之间的传播,其次切断交通带来的传播。邱枫兰他们按照伍连德的方案,把傅家甸进行分区管理,并分别负责给不同的区里的居民发放不同证章,并限制活动区域,对病人及疑似病人实施隔离。坚持每日挨户查看疫情,有感染者立即送防疫医院,并对其住处严格消毒。他又与上级交涉,暂停铁路运行,避免蔓延。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之后为了避免携带病菌的尸体继续传染,又正值寒冬无法深埋,伍连德上书朝廷,请皇帝下一道圣旨允许火葬。外务部也很快批准了。于是宣统三年一月末为2200多具染病尸举行了集体火葬,这也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次火葬。此后疫情并无上升,终于在宣统三年三月被成功控制住。从开始行动这不到4个月的时间,一场数百年不遇的鼠疫灾难,被以国人为主的英勇的防疫队伍彻底消灭了,这令世界为之震惊和敬佩,同时也被称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成功的流行病防疫行动。
人们迎来了胜利的欢呼,整个傅家甸被解除了隔离,大家都可以自由的呼吸着幸福而健康的空气,但是有些人却再也看不到那胜利后的阳光了。高小溪没能等到最后的胜利,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说话。邱枫兰握着她生病前写给未婚夫还未寄出的信,眼眶中泪水在打转,还是强忍着不掉出来,那是个阳光和煦的日子,透过窗子射进来的阳光柔和而美好,照到小溪的脸庞上,她的睫毛仿佛还会欢快的扇动着,睫毛下可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又睁开了,似乎只是睡了一觉,该醒了。
邱枫兰就那样直直的望着高小溪,望着那个和他并肩“作战”,曾经鲜活的生命,不断的产生着错觉。她是个美好的姑娘,单纯善良,当她听说要来疫区时义无反顾的就报名了,丝毫没有受到身边退却的人任何影响。
她是个活波可爱的姑娘,每当遇到傅家甸里居住的小朋友,她都会教他们唱歌,给他们讲故事,她是那样一个喜爱孩子的姑娘呀,如果她能活着,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孩子围着她,她一定会是个快乐的好妈妈。
她还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每当疫区里的兵警和同事身上的衣装有破洞时,她都会小心地记在心里,等他们忙完,就把衣服要过来,等到休息时间,别人都熟睡了,她却还在缝缝补补,那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别人,大家总是不好意思让她干着活,但是她依然坚持,连邱枫兰的衣服也被她修补过。
她更是一个对爱情有着美好憧憬的人,期望着嫁给自己钟意的未婚夫,期待着披上嫁衣的那一天,可是那一天却不会来了,没有人会看到她穿嫁衣的样子。
给高小溪送行的那一天,天空飘着小雨,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女孩的感人故事。很多人来送行,她的家离这里并不远,那个她常挂在嘴边的未婚夫也赶到了。虽然大家都带着口罩,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晶莹的泪光。大火熊熊的燃烧着,虽然无法靠近,但是她那个未婚夫却极力的想扑上去,被人们死死的拽住,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半跪着,被人拖着身子努力的扶起来。邱枫兰把那封小溪未寄出的信连同之前为自己补过的衣服一同交给他,因为那是小溪仅留的东西,那衣服上还有她认真地针脚。
在这场灾难中有无数的像高小溪一样的医务工作者殉职,还有为中国的防疫工作献出生命的法国医生梅斯尼;刚刚从剑桥大学毕业便深入东北疫区的英国年轻医生杰克森;为支援防疫而临时上阵的中医大夫徐世明,以及数以百计的士兵、警察、救护队员、检察员、杂役乃至厨师们。逝去的一个个生命换来了其他人幸福的生活,这就是牺牲的意义,革命也是如此,在这场灾难过后,大清国的巨大变革也在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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