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立了欧阳孤容为东宫太子,那就证明五年前被立为太子的云轩,如今也已经是被废止了的。
听得欧阳孤容这样问,司马邺似是忖度了一番后,才悠悠吐出四个字来,“谋朝篡位。”
“何时下的旨意?”欧阳孤容也没有多少惊诧,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口吻继续问道。
云轩的野心固然大,但是真要论及谋朝篡位四个字,想必云轩还是不够格的。
云轩已经被立为东宫太子,距离皇位也只有一步之遥,怎么可能迫不及待的想要谋朝篡位。
更何况云轩背后为他谋划一切的,是那个精于心计的算公公,他们如何可能在这个时机妄动。
这其中的玄机,想必只有那个看似老态龙钟的当今天子知道。
“今日午时下的旨,事情来得突然,右相在听闻太子被废的旨意后,当即便进宫面圣去了。”司马邺如是回道。
“云轩现下幽禁何处?皇长孙谷南何在?”听得司马邺的回应,欧阳孤容又继续问道。
云轩既已被废止,算公公又于日间被击毙,这个人现下可以说是暂且构不成什么威胁的了。
只是承欢心中一直挂念着谷南,欧阳孤容却也是知道的。
如今就算能够获得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是好的。
“三皇子已经被流放沧州,至于皇长孙……已于前夜殁了。”司马邺迟疑着回道。
皇长孙极少出现在一众朝臣的视野中,而前夜宫中却是连连出现动乱,三位主持御医局的御医更是连夜被急诏进宫。
然而后半夜,却传出了皇长孙殁去的诏书。
听到这里,静坐在屏风后的承欢早已冷汗连连,直将重重罗衣浸湿。
明明在同算公公对峙的时候,还听到了谷南的喊叫声,他怎么可能于前夜就已经死去。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欧阳孤容这才沉声吩咐了几句,遣退了司马邺。
现今他毫不费力的坐上太子这一位子,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他自己。
然而正所谓皇命不可违,即便他现下早已抛却了对京城的种种留恋,但是太子一位凭空而降的时候,欧阳孤容却无力抗命。
在延英殿那一番打太极样的对话中,明宣帝当众问了承欢的身世。
看起来不过是寻常的闲话家常,欧阳孤容心中却十分明白,那是明宣帝温慈笑容背后暗藏的陷阱。
从前欧阳孤容孑然一身,即便正宫皇后一直被欧阳孤容以母后称谓,但那终其意义上也只是一介养母的名号。
那个时候,要想羁绊住冷峻孤傲的欧阳孤容,确实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而今有了承欢在这里,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承欢身为风氏一族的嫡长女,继承着风氏一族的荣耀与权威,其实是很容易起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的。
现今的情势下,若是欧阳孤容有任何异常动作,那么当先被控制起来的,就一定是承欢和她背后的家族了。
然而现下最令欧阳孤容担忧的,却是谷南死去的消息。
承欢就在屏风之后亲耳听着这个事实,想必这个消息对承欢而言,比及那些牵涉家族权势的妄谈,才是一个重创。
从容的越过屏风,欧阳孤容的黑眸中却浮动着疼惜的神情。
然而静坐在交椅后的承欢,此时却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恬静从容,眉眼间也只是衣服施施然的模样。
似是谷南的死,并没有带给她什么巨大的打击。
然而欧阳孤容却知道,承欢越是这样安静,越是意味中心中有着无以言说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