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事、听天命。”康大夫长舒了一口浊气,也是满语沧桑的无奈说道。
承欢一听,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不自禁的跌坐到了一侧的交椅上去。
中间不过是隔了十年的时光而已,这个曾经被她视作知交好友的男子,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死亡中去吗?
“康大夫,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挽救了吗?”承欢却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公子能够撑过这十年,已经算得上是大限了。”康大夫无力地摇了摇头。
“这几日我为慕亦体内灌输了不少真元力,总能够为他多续上一段时间的命吧?”承欢继续问道。
“能是能,只是这也终归只是一时之策,长久下去终究也会道尽途殚的。”康大夫镇静的回道。
这些年来,为着苏慕亦的病,他也可谓是用尽了天下的奇方异术。
若是奏效的话,苏慕亦的身体也不会现今还是这样一幅亏空如斯的模样了。
然而说道这里,承欢却突然止住了思虑,这世间尚且还有天医这一说,她如何竟把这件事忘却了。
“若是天医姚灯镇出手,可还有希望?”承欢当即就变转话头问道。
听闻天医的名号,康大夫无奈的面容上也显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采来。
姚灯镇为人性情古怪不说,更是避世隐居在深山中,连同为医者的大夫们都极少能够一睹其风采。
但是江湖上对于这位天医的传言,却从未减少过。
“若是天医肯出手,公子兴许还能得以续命。”康大夫这才回道。
听得康大夫这样说,承欢的一双泼墨瞳仁中也流转起了黑曜的光华来。“我这就去请姚伯伯前来为慕亦诊治,这几日还劳您多加照料慕亦了。”
“姑娘哪里的话,那都是我应尽的责任。只是公子似乎早年就往天医所在之地去请过数次,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康大夫捻了捻自己的须眉,犹疑的说道。
承欢一听,这才回想自欧阳孤容口述中所听闻的,起上一辈人之间所结下的恩怨情仇。
欧阳孤容既是唤姚灯镇为伯伯,那么欧阳孤容的立场也就自然而然等同于姚灯镇的立场了。
花氏一族在皇族中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这一辈中更是除了苏慕亦这位得力的七皇子。
眼看着整个云天国的江山都已经唾手可得,奈何同辈皇子中海油一个与之匹敌的五皇子欧阳孤容一直坐镇军中。
这样一来,两方势力的碰撞是不可避免的。
而这其中至为遗憾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不擅长玩弄权术之人,就成为众矢之的。
欧阳孤容的母妃莲贵妃,正是那一场较量中无辜受到牵连的一条性命。
姚灯镇同花氏一族的梁子,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结的深厚了下去。
更何况即便是没有莲贵妃一事,花氏一族作为当初阻挡着欧阳孤容前进步伐的一块巨大绊脚石,姚灯镇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长此以往,姚灯镇立下不救花氏一族中人的规矩,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且往南山去试一试吧。”半响后,承欢才长舒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无论阻隔在两者之间的问题有多么深厚,承欢都必须冒着被姚灯镇扫地出门的危险一试。
十年前承欢能用自己的真情真意感动姚灯镇,承欢相信十年之后自己同样可以做得到。
至多再跪上三天三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还是曾经长久相处过的后背。
承欢相信如若自己拿出真心来,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解释清楚,姚灯镇也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打定了主意后,承欢就往练武场赶去。
天隽尚且痴迷在和湛泸的交流中,那一副专注的神情,叫承欢见了也不愿出声打扰他。
“见过苏大夫了?”倒是一侧充当了天隽贴身护卫的螭龙迎了过来问道。
承欢点了点头,一双泼墨瞳仁却没有离开过练武场上那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看来天隽是要痴迷于湛泸一段时日的了,那就让他留在这里好好修炼吧,我需得往南山走一趟。”半响后,承欢才收回凝视着天隽的目光,看着螭龙若有所指的说道。
一听闻“南山”二字,螭龙就已经知道承欢心中思量的是什么。“没用的,前几年我也陪公子屡次往南山中去,姚先生只要一听名号,就无论如何都不肯会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