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前些日子中的毒,亦是宜妃指使。”见黑暗中的欧阳孤容动了动,承欢又接着说道。
后宫中的争斗漩涡已然牵涉到了前朝中去,想来单单依靠承欢的势力也是不够的了。
更何况若是现下不告知欧阳孤容这些事态的话,想来前朝的诸多困扰也是难以解决得了的。
听到这里,欧阳孤容登时就霍然起身,当即就意欲转身往外走去。
承欢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欧阳孤容自然知晓承欢的杜根深种的缘由。
整个上清居内能够近承欢身的人并不算多,并且又同宜妃有着渊源的,遍数上清居内也只得巧儿一人。
更何况巧儿还时常为承欢梳理发髻,要想对承欢下毒,想来已是易如反掌之事。
“容,这件事我会得自己解决,只望你能够有所警觉罢了。”承欢当即也就一个闪身阻下了欧阳孤容,这个时候承欢还不远打草惊蛇。
更何况依着欧阳孤容冷峻的心性,巧儿叫承欢受了那样多的苦,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巧儿的。
“慕亦已经入了京,待得这一切安定下来后,我们就会山寨中去。”将面前的承欢揽进怀中,欧阳孤容只得轻抚着承欢的秀发无奈说道。
前些日子同承欢冷战的时候,欧阳孤容心中就已经清楚知道。
若是日后云天国的江山真的交付到他的手中,那么他势必会失去最心爱的女子。
依着承欢的心性,叫她整日困守深宫中,同那些女子争夺着恩宠同名位,是绝无可能之事。
能够叫承欢恣意的地方,只有洒脱不羁的江湖。
并且看着承欢一双泼墨瞳仁中日趋失去了身材,看着承欢面容上的浅笑渐趋流于表面,看着承欢心中始终无法弥补的空寂。
欧阳孤容就已然下定了决心,若是承欢不得欢乐,拱手赠予他万顷江山又有何用。
翌日清晨,待得承欢悠悠然转醒的时候,身畔的床榻已然空无一人,甚至连余温都已然消逝。
慵懒的翻了翻身,承欢极力抑制住眼眸中流转着的无尽落寞。
身为皇城中的女子,向来终其一生都在感受着这样一种落寞罢。
日落之时便望眼欲穿的守候着心爱男子的降临,然而却并非夜夜都能守候得到。
日出之时却已经感受不到身旁的温存,即便是残留得些微余温,都终将被冰冷的人心所侵蚀。
正是日渐久远的这样那样的无望,故而才将后宫的人心滋生得那样的暗黑同阴冷罢。
“娘亲!”承欢正怔怔出神间,小小的皓白身影已然扑倒在了床榻之上。
承欢含笑看住恣意奔进来的天隽,幸亏在这样一个人心没落的皇城之中,天隽还得以留存他的真挚秉性。
“小少爷,夫人还……”巧儿也随后追了进来。
施施然看住巧儿,承欢面容上恬静温和的浅笑并未有丝毫的变更,似乎前夜所听到的事情,同眼前这个鹅黄色宫装的少女没有丝毫干系。
而紧随巧儿身后进来的,是一身靛蓝素衫的苏慕亦,嘴角儒雅的浅笑同样没有丝毫的变转。
只是在承欢抬眼向他望去的时候,苏慕亦不易觉察的颔了颔首,眸子中流转着认可的表情。
“螭龙哥哥可还等着你同他大战三百回合呢,快快换了衣衫去练武场寻他罢。”承欢依旧是赤足踩踏在冰凉的地面上,细心为天隽打理着发丝,柔声说道。
见承欢意欲支开自己,天隽面上也不做任何反应,便也欢笑着回道:“螭龙哥哥终于肯接受我的挑战了,今日就让大家看看到底鹿死谁手罢。”
说罢也不等承欢再说什么,天隽径自就一蹦一跳的回了自己的寝屋去。
“巧儿,这几日我也歇息得够多了,你快快为我梳了发髻,让我出去溜一圈罢。”待得天隽的身影消失在门前,承欢就径直坐到了镜台前去。
见承欢意图出门,巧儿自然也不敢怠慢,即刻就取了承欢的木梳出来为承欢梳理起纤细发丝来。
“夫人今日是要入宫去吗?”巧儿随口一问。
“我病着这么些日子,也不知父皇的病况如何了,今儿个正好手脚有了几分气力,想着去给父皇请个安。”承欢凝视着铜镜中容颜尚且清丽的自己,也施施然回道。
“七皇子也要一同前去吗?”巧儿神兽取了一侧玉盒中的发饰出来,瞥见一侧静立着的苏慕亦,接着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