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胭忽然偏过脸躲开了他的亲吻。
“怎么了?生气了……”
容承僅知道她的性子,惯常的爱耍些小性子,对别人可以很纵容很宽厚,对他,却是一丁点都要斤斤计较。
傅胭端然坐着,面上的表情,竟是他甚少见到的,平静。
容承僅不由得蹙眉,在她身边坐下来:“……胭胭,你知道的,年底我有些忙,应酬也多……”
傅胭忽然抬起头来,她的眼眸很亮很亮,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出那样一个清晰的他。
微微蹙着的眉,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他和平日一点都不像。
傅胭想到在医院听到的那些话,心尖上隐隐的又开始疼。
可她微微的抬高了下颌,一字一句,清晰的询问:“你今天下午干什么了?中午没有回来吃饭,晚上也回来这么晚……”
傅胭藏在桌下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攥了起来,可她的眸光,灼灼望着他的脸,不肯错过他脸容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果然,容承僅听得她这几句质问之后,眉眼舒展开来,那泼墨晕染的眼瞳里,缓缓溢出笑意:“胭胭,你是想我了吗?”
傅胭忽然想吐。
她自然知道,容承僅这样在家族内斗中脱颖而出的人,若是没有个逢场作戏两面三刀的本事,他也不能有今日。
可当他把这些东西,都用到她身上的时候,傅胭觉得她一秒钟都忍不下去。
自来,他都把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待,以为她是个傻子,只要在他划下的这个圆圈里打转,乖乖的过着锦衣玉食的容太太的生活,闲了去喝茶购物做spa,无聊了找朋友聊天,旅游或者聚聚会做做慈善,像是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对,金丝雀。
傅胭念书时也爱看言情小说,这个词,她向来嗤之以鼻,可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有一个男人,也想她变成这般模样。
“……我知道,这段时间陪你的机会很少,马上到新年,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夏威夷……”
容承僅的声音很平和,望着她的眼眸里也满是宠溺的纵容,傅胭觉得自己再听下去,一定会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然后狠狠啐他一口。
她忽地站起身来,容承僅倒是一怔:“胭胭?”
傅胭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她真是愚不可及,竟然还幻想着他会对她坦诚以待。
“我困了,先去睡了。”
她的声音有些冷,表情也有些不耐烦,这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女孩和容承僅这样的成功男人之间最明显的不同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恨不得把讨厌他的情绪,清晰的写在眼角眉梢,每一个表情里。
“胭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有事儿的人是你吧,傅胭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可她却又摇摇头,她觉得没意思。
他不愿意说的事儿,她也不会主动去问,问出来了,好像是她在吃醋,她很在乎一样。
“没事儿,就是困了。”
傅胭揉了揉眼:“本来等你一起吃晚饭的,可是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晚……”
容承僅一时间心疼无比,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细细的腰:“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尽量抽空多陪你。”
傅胭几乎都要忍不住问一句,抽空多陪我,那你那个儿子呢?
可她自来不是这样的性子,若是秦钰,她或许会哭,会闹,会质问。
可那是因为她爱秦钰,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秦钰。
可容承僅不一样,是他缠着她,是他非要娶她,那么,这样恶心的事儿,她就再也没办法问出口。
她不想看到他漫不经心的笑着,然后随口问一句;胭胭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想想都觉得恶心。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傅胭像从前一样,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就推开他:“你赶紧洗澡去,我先睡了。”
容承僅瞧着她这般模样,到底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等等吧,等到过完年,等到他从卡塔尔回来,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薛莞和孩子的事情对她和盘托出。
并不是他有心隐瞒,也并不是他想这样息事宁人享尽齐人之福,只是,人或许都是如此,因为太在意,所以更难以开口。
害怕看到她难过,更害怕,她会无动于衷。
容承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傅胭已经睡着了。
她背对着他,睡的很沉,容承僅没有再吵醒她,只是自后环住她的细腰,轻轻在她肩上吻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傅胭的身子都要麻木僵硬了,她听着背后他的呼吸变的平稳,她方才试着轻轻动了一下,把自己从他的环抱中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