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她?”
蒲郁点头,“我可以等到酒会结束,她在吗?”
再明显不过了,蒲郁只想确认冯四小姐是否还在场。吴祖清说:“冯四小姐在等人,等的不是你吗?”
蒲郁愣怔,犹疑道:“先生知道什么吗?”
“她让我帮忙。”吴祖清煞有其事地说,“所以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可以知道吗?”
“你答应了帮忙?”
“她看上去非常为难。”
蒲郁深蹙眉头,似乎有些生气,但又无法说什么。
吴祖清说:“怎么了,是不好的事情?”
蒲郁扯了下吴祖清的袖子,示意他们一齐往回廊深处走几步。吴祖清说:“会更引人注意的,就在这里说。”
蒲郁不让步,于是吴祖清想了一个办法,“这样,我们去楼下。”
到楼下咖啡座,吴祖清给蒲郁点了一杯咖啡。蒲郁想要推辞,但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可以同时看到饭店门口与二楼下来的楼梯。
“先生,我欠你的。”蒲郁认真道。
吴祖清一下笑起来,“这没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吗?”
“我晓得我没有资格管旁人的事情……”蒲郁异常严肃地说,“先生可以答应我保密吗?”
“当然。”
蒲郁深吸一口气,起身到吴祖清耳畔低语,然后回到座位上。
“你想要阻止他们?”吴祖清平静地问。
蒲郁奇怪于他的反应,难道这件事还不够令人惊骇?但没时间考量细节,她说:“我不知道……应该是的。先生,你认为我是错的吗?”
第一次看到她赤-裸地展露情绪,却好像早就了解过了一样,她充满复杂性——单纯与早慧,沉静与多虑。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吴祖清没有回答对错,抛出一个对小孩来说略残酷的问题,“你有想过,他们会恨你吗?”
静默一分钟,蒲郁踌躇道:“我不想任何人难过,可是……”
“可是有更重要的存在?”
“我想它好……不是实际要多么好,只是这样好,至少维持现状。”蒲郁表达内心想法还很困难。
“我明白了。”
蒲郁抬眸,“先生明白什么呢?”
吴祖清不语,蒲郁又说:“先生应承在先,君子言而有信。我也明白的,没有怨言。”
“人小鬼大。”吴祖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几分钟的时间,窗门外的天色完全暗了。
二楼传来骚动,侍应生与安保们被经理召集,而后散开来找人。蒲郁察觉了,思虑在心里过了一遍,问眼前人,“先生,你不会是故意支开我的吧?”
吴祖清忽然意识到,如果饭店还有别的出口,他这么做正好帮冯四小姐打掩护了。实际他没有应承任何事,他对冯四小姐的事也不关心,他只是觉得小郁的出现是无聊酒会中的趣事。
“等我片刻。”
吴祖清没作解释,直接去前台询问,在得到二楼还有其他出口的证实后,他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他以毫无道理的理由轻飘飘破坏了小郁引以为重要的事情。
他记得小郁提到了火车票,于是立即让接待员查询今晚刚售罄或还能买到票的列车班次。幸而列车班次不多,最近的只有一趟七点一刻发车的京沪列车,上海到南京。
吴祖清逮到一个正在找人的侍应生,原想让他给冯太太传口信,称身体不适先离开了,但又觉多此一举,便松开了手。
侍应生一头雾水,看着先生拉着一位女孩离开了,手牵在一起,实在破格。
他们上了吴家的私车,司机正打瞌睡,听到先生说去北站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神。
蒲郁着急地重复,“去北站,麻烦快些!”
司机发动车,飞速上路了。这一瞬间,吴祖清察觉到不对劲,但他没有去看司机,仿若平常地对蒲郁说:“这下我失信了。”
蒲郁无法忍受似的,气鼓鼓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戏弄我,你根本没有应承冯四小姐要帮忙!”
吴祖清哑然。险些忘了小郁顶聪明的,他在前台徘徊时,她该什么都明白了。
蒲郁攥紧拳头,恨不得给他一拳似的,“一点也不好玩,先生幼稚极了!”
先前想什么来着,没料到小郁是第一个说他幼稚的。他干咳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另一边,礼查饭店的孔雀厅,冯太太与准女婿神色慌张,正与商会理事们同在台上听助理宣布商会年度事项的冯会长终于察觉到异常。
“……另外,冯会长还有喜事与各位分享。”助理作出请的手势,等冯会长站到麦克风前。
冯太太一个劲给冯会长递眼色,可冯会长被众人注视着,不得不走到台前。
“各位……”
冯会长握住麦克风支架,引起一阵刺耳的金属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