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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这就说明一切了,旧时感情同时间一齐化成了一把灰。不管蒲郁有多不解、不甘,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沟壑都真的存在,且无法填弥。

可她还是想问一问,为什么?

几步之遥,施如令回头笑了一下。像是说,你晓得我不怨你的,也不能够怨你。

蒲郁锲而不舍道:“当真有那么多……吗?”

那么多什么呢?她们只是长大了,有各自不同的路要走。

施如令没回话,和路记者并肩走远。

你看,她身边的也不再是我了。

换季发信函,蒲郁延续师父的规矩。拜访孙府的时候,蒲郁被孙太太留下来打麻将。太太们的牌赌得不小,蒲郁至多轮个替补。

天天打牌,日日裁衣,消磨时光,讨口饭吃,无差别。

蒲郁坐在孙太太边上犯困,忽听见一声,“哦唷,小郁师傅。”

蒲郁立马精神抖擞,起身道:“吴先生吴太太好。”

“看你紧张的。”文苓笑,“你也晓得把衣服改坏了呀?”

蒲郁心下一咯噔。

孙太太问什么改坏了,文苓略略讲了衣服的事。孙太太给小郁留余地,转移话题玩笑道:“什么日子哦,两口子一道来?”

“会长找我。”吴祖清道。

“那我们不耽搁了,吴太太过来坐。”

吴祖清向众人礼节性示意,后离开麻将室,始终未看蒲郁一眼。

深夜,麻将室的灯还亮着。蒲郁瞥见吴祖清从门口过,下了楼。过会儿便掐着时间向孙太太请辞。

“放她走嚜,明早还要做事的。”文苓帮腔,“我陪你再打几圈。”

孙太太指着文苓笑,“你赌钱上瘾了!”

“哪个没瘾的呀!”

吴家的车在巷口停着,蒲郁感觉她几乎是被拽上车的。

“疼。”蒲郁挣脱开手腕。

吴祖清冷声问:“为什么不汇报?”

蒲郁作了心理建设,还是吓得唇角抽了抽。她装样子,“什么?”

吴祖清一瞬不瞬盯住她。

蒲郁缓了缓道:“阿令和案子没关系。”

“她和那帮文人走得很近。”

蒲郁顶着这气场压力,勉强道:“所以和案子没关系。”

吴祖清微微眯起眼睛,“跟我耍小聪明?我告诉你,就算换成蓓蒂,你该报的还是得报。”

蒲郁突然觉得二哥好陌生。

“你庆幸吧,施如令目前没涉及什么。”

蒲郁忍住心绪,道:“这么说,二哥查到什么了?”

“伪装成中国人也好,真的中国人也好,逮了再说——”

日本人失踪,各式日本侨民协会要跳出来向政府发难,日方还可能借机生事。可周远达没有日本身份,事情就好办了。

吴祖清接着道,“他背后定有网络,为了顺藤摸瓜,还需做些准备。”

“怎么做?”

“找位有影响力的记者同行刊一桩小道消息。”

漫长的静默,忽而发出笑声,蒲郁眉眼弯弯,“二哥直白一点啦,找路记者干这差事,如若他不愿意,或着走漏风声,我们手上还有阿令这个人质相要挟。摆在眼前的人际关系,不用岂不可惜。”

“很好。”吴祖清勾起唇角,没温度。

第41章

相较总局错综复杂的情报系统,日本特务网络小而密集,以三到五人为单位一组。犹如一颗颗钉子,不引人瞩目,但锋利。钉子撒多了,对方再严防也可能踩伤、踩痛。

周远达便是其中之一,利用报社记者的身份获取上海各阶层重要人物的消息,甚至重要情报,以便组织更好地部署。

跑新闻的缘故,周远达活动范围广,行程不固定。情报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周远达晚上回公寓,时常收听一个商业电台,乍听无非是奇闻轶事。可放送结束后,总能听见他划火柴点烟的声音,疑似焚物。

十月二十七号,周远达再次前往华懋饭店。在咖啡厅坐了五分钟,没有任何人前来,他匆匆离开。

周远达应该是收到讯号,或按日期来这儿会面,可对方失约了。对方情况有变,或察觉到被监视了,不论如何都给了周远达警告信号。以免连周远达也错失,吴祖清下令立即行动。

不同往常,周远达没有选择步行回到公寓,而是搭乘了一辆人力车,还要求车夫快些。当车夫拐入必经的僻静街道时,过马路的人,骑单车迎面而来的人忽然围拢拿枪对着他。

周远达以最快速度摸出枪,却是来不及了。车夫卸了他的枪,其余人封住他的口,押着他上了一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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