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晓得。”蒲郁哭了,只为眼前人,“小郁,小郁说过不会变就永远不会变的。”
“我知,我知。”吴祖清拥住她,呢喃般重复这一句话。
她仰头,胡乱地吻他。一腔咸,分不清谁的泪。
没有怨与恨吗?有的,有好多
只是将离别。
第77章
十二月七日,珍珠港爆发巨响。
随即美国对日宣战。
上海街头,到处都是美国大兵。有的与亲友挥泪告别,有的刚来“东方巴黎”,同兜售香烟的女郎调笑。
没什么能在太太们的牌桌搅动风云,生活好像还是一如往常。
“我看张记照常营业,可就是找不到蒲小姐。”
“吴家的小姐也不见了。”
“哦,听说吴小姐看不惯吴先生为汪政府做事,去前线了。”
“这些个姑娘真能折腾。”
孙太太搓着麻将,道:“一会儿吴先生要过来,可别说这些。”
“也就我们几个说说嚜。”
孙太太又道:“汪政府还是做了些好事的,奈何百姓不买账嘛。”
太太们笑着附和。
不多时,吴太太来了。孙太太问:“怎么你一个人?”
万霞有些局促,“他忙。”
牌桌上各人交换眼神,佯作热情地请万霞入座。
打了两圈,孙太太将万霞叫到卧房,小声问:“你们闹别扭了?”
“没有啊。”万霞道。
孙太太看了万霞片刻,直言道:“我都听说了,吴先生近来常去那些个舞厅。”
“男人嘛。”
“你啊。”孙太太点了点万霞的额头,“这个年纪了还长不醒,那个舞女是不是很像蒲小姐?”
“……是。”
“我说你什么好?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你就这么栓不住男人?”
“大表姐,让他去罢,我过我的日子。”
万霞有口难言,与吴祖清亲近的舞女的确肖似蒲小姐,可那是军统的人。
何况,万霞如今无暇过问吴祖清的私人感情。她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努力成为了组织看重的地下党员,经手诸多情报。
“唷,吴先生来了。这边请。”舞厅经理经在乌泱泱的人群里辟出一条道路,转头谄媚道,“小玉盼着你呢。”
吴祖清笑得浅淡,“成天上夜班辛苦,说不准还会遇上不三不四的人。”
“是、是。”经理搓手等待。
吴祖清将一沓钞票拍到经理手中,“这个把月不要让她出台了。”
经理舔了舔嘴皮,“你也晓得小玉是我们这儿的红人,恐怕……”
“什么红不红的,新人而已。”
“话是这么说,个把月着实有点难办。”
“把事情办妥了,后头少不了你的。”
经理眉开眼笑,“我可记着了啊。”
在化妆间门前停下,吴祖清点下巴示意。经理耸着肩,哼着小曲儿走开了。
吴祖清叩了几下门,里边传来甜蜜女声,“谁呀?”
他没说话,里边的人却是明白了,“请进呀。”
繁复而廉价的舞裙与道具挤满狭窄空间,化妆镜的灯泡映着一张年轻的脸。小玉侧坐在椅子上,夹烟的手搭于椅背。
“不是让你少吸烟?”吴祖清淡漠道,连名讳都不想喊。
小玉旋即掐灭烟,“吴先生怎么来了?”
“来看你。”
“唉呀,我何以有此殊荣。”小玉拉过一张椅子,“坐嘛,人高马大的杵在那儿,看得我脖子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