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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2 / 2)

“饿了。”沈郁把玉佩塞进怀里,压下心里的情绪,“走吧,酸菜,去御膳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沈郁带着酸菜跑去御膳房吃东西,吃得差不多了,扯了个幌子把酸菜留了下来,自己偷偷装了板栗,带去桃花林。

桃花谢尽的桃林,就跟画本里经常有女鬼出没的小树林一样,头顶全是瘦骨嶙峋的枝丫。树叶都掉了个精光,寒气弥漫,雾气渐浓,便是这夏天的阳光都照不透此处。

沈郁一直走到了尽头,才感受到了热气,乱石后边还有溪流,溪流边上生了芦苇,与这桃林的景色当真是截然不同。

“有人吗?”沈郁提着食盒,踩着乱石过去,找了几个大石头都没瞧见人,“九千岁您在吗?”

沈郁暗戳戳地想,要是不在就正好,正美滋滋地准备提着食盒回去,有东西砸了她的脑袋,这绝对是拿石子砸得,太特么疼了。

“千岁大人我就坐在你面前,你怎么就看不到呢?”凤千瑜躺在树底下,正避着太阳,指尖捏着小石子,还想砸她。

沈郁连忙侧身躲了过去,一手提衣裙,一手提食盒,爬了半天才越过乱石,来到他面前,忍不住呢喃两句:“九千岁可真能藏,不是藏石头后面,就是藏树底下。”

凤千瑜提起长剑挑开了食盒,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板栗,总算是心情好了一点,又依着树干躺下,“小宫女,等你等了这么久,再不躲树下都要被晒干了。”

沈郁正擦着汗水,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想笑,“九千岁又没说什么时候来,奴婢自然要把事情做完了才能来。”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盯着食盒里的板栗,又抬头看看她。

沈郁盘腿坐下,认命地给他剥起了板栗,剥一颗,就给他放到食盒的盖子里,怕他拿着不方便,还特意垫高了一些。

凤千瑜就坐在她身侧慢慢吃了起来,一颗一颗地慢慢吃,拿得太过顺手,有时候吃得比她剥得还快。

沈郁看着他安安静静吃东西的模样,就想到了自己家的酸菜,心里也生了亲近,“九千岁,您最近胃口不好,可能是还没适应新御厨的口味,说不定您吃几天,就喜欢上了。”

凤千瑜望着面前的小溪流,幽幽道:“千岁我吃了十年的口味,说换就换,哪有这么容易。”

沈郁咋舌,这九千岁还真是个念旧的人,“我听说皇太后把御厨送给沈大人,是因为她生病了,食欲不佳,等她把身体养好些了,肯定会把人给送回来。”

凤千瑜拿到嘴边的板栗,又放了下来,似乎是不太喜欢听到跟沈郁有关的消息,侧着头问她,“有酒吗?”

“有桃花酿。”沈郁放下板栗,拿了装好的桃花酿给他的,盖着盖子都能闻到香气。

凤千瑜接过酒壶,喝了一口,忽然就皱起了眉头,摇晃着壶中的酒,“酒是冷的?”

沈郁点头,“这都入夏了,想着千岁大人应该想喝冷酒。”

“大人我从不喝冷酒。”

九千岁把酒壶放了回去,起身走了两步,走出了树荫。他的皮肤白皙如雪,笼罩在阳光之下,整个人就像是雪地里走出来的妖精,迫切地渴望着阳光能驱散他的寒冷。

沈郁擦着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九千岁周身似有寒意,坐了这么久连汗都没出。

“九千岁……畏冷吗?”沈郁拿着酒壶站了起来,“要不我拿去晒一晒?”

凤千瑜没回答她,也没反驳她,他自顾自地走到溪流边上,抚摸着长长的芦苇。流水微微打湿了他的衣摆,他却像是不自知,还在往里面走过去。

沈郁把酒壶放到日光下,想让它晒去冷意,一回头瞧见凤千瑜的身影都要隐没在芦苇荡中,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九千岁!”

凤千瑜听到她的声音回了头,苍白的皮肤染上了点点粉色,就连他的唇,也因为阳光镀上了一层暖色,“怎么了?”

他嗓音又妖又软,带着莫名地勾人之感,沈郁以为桃花谢了,妖也就散了,可没想到他还是如那林间的妖一样,光是看你一眼,都能撩动心神。

沈郁哑声,“没怎么了。”

他轻轻笑了起来,嘴角都勾起了弧度,转身继续走到河边,然后取下他面上的白玉面具,弯下腰,蹲在河边清洗了起来。

溪水打湿了他的衣摆,他也毫不在意,又拿衣袖擦干了面具上的水,这才起身给自己戴上。传闻他喜爱擦剑和面具,是因为他杀的人太多,鲜血溅到上面,所以要经常取下来擦拭。

他带好面具,转身朝着她走来,长剑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腰间。他挽起了衣袖,露出纤细苍白的手指,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随后俯身从盖子里拿了一颗板栗来吃。

沈郁忍不住站了起来,她望着凤千瑜的眼睛,好像跟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一样。

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时,就像清泉一样干净无尘,而方才,他的眼睛里好似藏着绵绵不尽的深意。

“小宫女,你怎么不剥了?”

他又坐在了她的身边,和刚才一样吃着板栗,衣摆上染了溪水,空气里都微微有一股潮意,他的指尖沾了水越发苍白。

沈郁忽然想到以前有个太医说过,指甲都发白的人,多是不治之症,这九千岁是生来便这么白,还是生病了才这么白。

桃花酿晒了会儿太阳,瓶身都发着烫。

沈郁摇了摇里面的酒,带着一股热气,顺手就递给了凤千瑜,“九千岁,酒都煨好了。”

凤千瑜伸手接住,枕着手臂懒懒地喝了起来,他的皮肤很白,稍微有些上头,脖子耳根便会浮出三分颜色。

这越是温热的酒,越是容易上脸,这喝着喝着,沈郁瞧见他拿板栗的指尖都带着微微的粉色,不似先前病态。

沈郁剥着板栗,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不喜欢戴官帽,任由长发在风中舞动着,随性又自由,跟这宫里的人一点都不像。

他似是感觉她的视线,转过了头。沈郁连忙收回视线,假装方才她没有偷看。

凤千瑜又轻轻笑了起来,那声音醉了酒,真是要让人听得都有些醉了。

这何止是林间的妖。

这还是人心间的魅。

沈郁低头剥着板栗,还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看得她耳根子麻麻的,“九千岁,您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栗子糕?”

凤千瑜倚着树干,放松地靠着,他仰着头望着远处的高山,似乎是陷入回忆当中,“因为小时候,穷,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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