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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不一会儿青霁和韵音就混入了长长的队伍当中,快轮到他们的时候,望言赶紧拿了吃食去找酸菜,假装与她聊天,偷偷打量着屋子里的动静。

雅间并没有关门,只挂着帘子挡住了外面的视线,青霁先进屋,抱着琵琶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嗓音也是清清冷冷,“青霁见过大人。”

沈郁暂时看不出来,只得让他先坐下。在他之前进来的那些,无论是男是女都是这样故意压低着嗓音,就是想要让她分辨不出。

青霁入座,抱着琵琶弹了一首幽幽怨怨的曲子,素色的衣裳,微蹙的峨眉,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很小的动作,带着细微的女子姿态,跟之前那些刻意装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沈郁就看走了眼,“姑娘,你弹的这首曲子是自己写的吗?”

青霁停了下来,抱着琵琶盈盈起身,“大人,您认错了。”

他的嗓音恢复了原本的自然,比起女儿家的声音,少了几分灵动,更多的是属于少年的清雅。

沈郁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连细节都拿捏得如此到位,这是个高手啊。她愿赌服输,让青霁挑了一件赏赐,外边人看着里面最大的赏赐被挑走了,又是羡慕又是遗憾。

青霁走后,沈郁就多留了个心眼,等韵音进来唱戏,转身甩袖的时候,她还是从他的表演中看出了一丝的破绽,顿时笑道:“公子,你这腰还得练,太僵硬了。”

韵音尴尬地停了下来,遗憾落败。

望言赶紧回去把结果告诉了晏世子,林晏稍微一想,便想通了。沈郁错认了青霁,必然就留了心眼,等韵音再上场,就行不通了。

他摇着扇子,忽然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拿了披风遮住自己的脸,将手中的扇子塞给了望言,“你就这等着,谁来也不要开门。”

“爷?”望言还想着等会儿去找酸菜说说话,结果彻底没戏了。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沈郁也累了,瞧着门外还排着长长的队伍,突然就没心思再看,只让酸菜把人都遣散了,再把青霁找过来。

青霁过来的时候已经卸下了妆,露出他原本的模样,穿着青衫,有些沉默寡言。

沈郁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

他有些犹豫地靠过来,怀里还抱着他的琵琶,因为是新来的,摸不清沈郁的脾气,也不太明白她为何让他们扮作女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坐下。”

青霁坐下,怯生生地放下怀中的琵琶,“沈大人,不想听我弹琵琶吗?”

“琵琶什么时候弹都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很紧急,现在就得做。”沈郁煞有其事地摇着扇子,朝着酸菜摆了摆手,“酸菜你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酸菜也搞不懂她要做什么大事,没头没脑地抓了一把瓜子出去了。

房门一关上,整个房间里就剩下了沈郁和青霁二人。青霁微微有些害怕,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琵琶,声音都略微有些紧张,“大人……你、你想做什么?”

他就坐在沈郁对面,离她算不上远,房门关上之后更显得两人之间隔得近。沈郁并没有感觉到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霁有些畏惧的缘故,她反而没有那么害怕。

“你别怕,我就是想验证一下。”

沈郁撸起袖子,却又不知道从哪下手,她几乎都要站起来了,看着他惨白惨白的小脸儿,然后询问他:“青霁,我可以摸一下你的手吗?”

青霁吓得琵琶都掉了,他涨红着脸不断后退,“大、大人,青、青霁,卖艺不卖身。”

“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沈郁站了起来,本来是想解释,结果手一伸出来就更吓人了。

“大人不要逼我!”他说完捡起琵琶,一把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留下沈郁一个人,尴尬地伸着手。

她真不是那个意思。

酸菜磕着瓜子,伸了个头进来,“小姐,要不要奴婢叫人把他绑起来?这样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沈郁只说了一个字,“滚。”

折腾了半天,沈郁也没搞清楚自己的病症到底是对人还是对事。方才青霁在的时候,她确实没有不适,她看着他瑟瑟发抖,反而有种怜惜之情。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想到当年被卖到烟花之地时发生的那些事,便恶心得想吐。她喝下杯中的茶水,强压下恶心感,撑在桌沿上的手紧紧捏在了一起。

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办法平静。

过了一会儿,楼妈妈就上来敲门了,涂着大红的口红,笑嘻嘻地看着她,“沈大人,楼里最近来了个不错的姑娘,琴弹得特别好,您要不要去听一听?”

沈郁听到是姑娘,心里好受了许多,“不能让她过来弹吗?”

“哎呀,大人呀,那姑娘身子实在是不方便,不能上楼,她就在楼下的雅间里,茶水都备好了,大人若感兴趣,就劳烦您动动腿去楼下听。”

沈郁点点头,她本来是打算回去了,听到那姑娘琴弹得不错,就起了去看一眼的心思,“楼妈妈,她叫什么?”

“叫梅弄,梅花的梅。”

梅弄,光听名字便觉得清雅,想必也是个美人。沈郁顿觉心情好上不少,当即就拿着扇子起身,“酸菜,走,看美人。”

楼下雅间沈郁并不常来,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大包间,可以所有人一起听音赏乐,地方自然是要楼上大许多。

门口的小厮只允许沈郁一人进屋,还说梅弄姑娘脾气不好,若要听她弹琴,就得按她的规律办事,沈郁觉得新鲜,倒也没反对。

她推门进屋,里面挂着轻纱帷幔,风从窗外吹进来,如诗如画,走了几步并没有见到梅弄姑娘,周围遮挡的帷幔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听着清浅的琴声,慢慢找过去,终于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藏在轻纱之后,周围都落满了屏风和落地的琉璃灯。

琴声忽然就停了下来,她沙哑着嗓音道:“大人不要再往前,奴家烧伤了脸,见不得人,只有这琴声还听得。”

沈郁顿住了脚步,她看着那道朦朦胧胧的身影,觉得有些惋惜。烧了脸,毁了嗓子,又是一个姑娘家,想必是步步维艰。

“我不进来。”沈郁坐下,屋里有人备着茶几,正是给她准备的,“梅弄姑娘的琴声很有感染力,一曲一调,都拨动人心,我甚是喜欢。”

梅弄没有回话,她自顾自地继续弹奏。她的琴声跟别的姑娘都不太一样,没有那种有气无力的绵绵之音,反而步步到位,有种迫人的危机感,临到最后再琴声婉转,转得人陡然直下,有种肝肠寸断之意。

沈郁好像听明白了她的琴音,那段激昂的琴声便如那场火,一次烧了个干净痛快,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所有的一切都荡然无存,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在这人间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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