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沈大人?”
沈郁恍然回神,转头望着远处的晋斐,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朝着她挥手。她也下意识地抬了手,招呼他们过来。
旁边的凤千瑜忽然抬了头,他淡淡道:“沈大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沈郁还没反应过来,那头晋斐已经咋咋呼呼地叫了其他人,“酸菜,快过来,你家小姐在这边!”
酸菜被他喊得晕头转向,在周围找了一圈,“在哪呢?在哪呢?”然后一抬头,就瞧见沈郁朝着她招手,立马就冲了过去。
“啊!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她扑过去把沈郁抱住,忽然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光顾着赶路,都没吃东西……”
“你们先去吃东西吧。”沈郁提议道,“我跟九千岁已经吃过了,你们去吧。”
严树点头赞同,“沈大人,要不你们先去县府,我们一会儿整顿好就过去。”毕竟也不能太风尘仆仆地就过去,不然潮州的知州瞧见了,还以为他们俞都来的人都这么没礼数。
沈郁明白,“那行,到时县府见。”
等他们几个走后,沈郁耳边都还回荡着方才九千岁说的话,混杂在风中当中,她的耳根子忽然有些发红。她就站在他身前,穿着普通的衣裳,身子娇娇小小的,目光忐忑地望着他,跟她在朝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九千岁想跟我说什么?”
第73章 划船
凤千瑜笑, “你想去霖山吗?”
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带起柔软的发丝,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温柔, 沈郁忽然在想, 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可惜他们终究要回俞都, 等回了俞都, 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凤千瑜抬起温和的眼,手指穿过千山万岭,指着山的另一边,“霖山就在那一头,如果沈大人愿意, 回去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霖山看一看。”
沈郁有些惊奇, “霖山不是很隐蔽,外人一般都不能进吗?”
“现在没以前那么严, 沈大人可以跟着我上去。”凤千瑜一边说着, 一边回忆,“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在山上看到雪, 霖山的果子特别多, 山特别高,站在上边还可以看到云。”
“真的假的。”沈郁睁大着眼睛, 不敢相信,“九千岁莫不是框我?”
“真有,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沈郁想都没想,“看看就看看。”
“可是只能你一个人。”他说完又重复了一遍,“我只带你一个人上去。”
沈郁的脸有些泛红, 江风吹着稍稍缓解了许多,她想着回到俞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她还是大着胆子答应了下来,“那就我一个人。”
凤千瑜笑了起来,他毫不避讳地说道:“我从小就在霖山长大,后来入宫做了执笔,再后来又升了监国,变得特别忙,我已经很久没回过霖山了,突然瞧见,就很想回去看一看。”
沈郁觉得有些奇怪,“九千岁不是十二岁入的宫吗?先是做的小太监,后来才是执笔。”
九千岁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撑着栏杆,没骨头似的倚着,“谁跟你说我十二岁入的宫?我十年前还在霖山练武,算下来,应当是七年前进的宫,皇上问了我几个问题,随后就封了执笔。”
“可是史书不是这样记载的……”
“史书?史书都是我亲笔写下的,你信我,还是信史书?”他勾着凤眼,忽然扬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没想到沈大人这么关心我,还特意跑去查了史书。”
沈郁连连反驳:“没没没,随手一翻。”
她坐在户部,就差翻了个底朝天。
“哦——”凤千瑜似是会意,可那神情还是意有所指,看得人心里挠抓着痒,“话说沈大人出门,怎么不带着我送你的长命锁?”
沈郁下意识摸了摸,果然没戴,她古怪地看着九千岁,“你怎么知道我没戴?”她裹着衣领,又没露出脖子,她自己都没发现,他怎么知道。
“沈大人要是戴了,就不会遇到危险了。”他的眼神透着高深莫测,就像当时将锁送给她那般神神秘秘,“大师开过光的锁,有灵性,我早就跟大人说过,一定要随身携带。”
沈郁听得云里雾里,差点就信了。
她忍不住问:“九千岁真会算命?”
“略懂皮毛。”
清风拂过凉水,带起的风都有些湿润。沈郁把吹乱的头发拂到耳后,轻声念叨着:“那九千岁帮我算算,我以后可会长命百岁。”
“戴着我送的锁,当然会长命百岁。”
“那沈家么?沈家还在吗?”
“你还在,沈家当然在。”
沈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谈论这种事情,九千岁可是绝后的人,自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吹着清冷的风,感觉前几日的烦躁都烟消云散,她靠着栏杆,想着九千岁的过去和未来,忽然很想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九千岁可曾后悔过?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
他坦荡道:“有些事由不得我来选择,当然没有后悔可言,我能选择的事,自是随心选择,又怎会后悔。”
沈郁睁大着眼睛,有些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难不成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在脑补,九千岁根本就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正胡思乱想着,九千岁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朝着江边停泊的花船走去。
“九千岁要去哪?”沈郁抬头问他,他没回话,径直走过去问船家:“这船能全包吗。”
船家愣了一下,他的船可以坐五六十人,还没遇到过要全包的,“可以是可以,就是要贵些。”
凤千瑜从怀中拿出一块金锭子,放在他手心里,沉甸甸的,“这船我包了,劳烦船家帮我清一下场。”
船家眼睛都看直了,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居然是真的,这金子买他的船都绰绰有余了,简直是赚大发了。周围等着上船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声,羡慕得紧,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大户人家,以前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