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九千岁忍不住微微叹气,似是有些无奈,“既然沈大人什么都猜到了,那我也不想再隐瞒了,暮玉是我,但我不是暮玉……”
他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面具。
“这张脸,沈大人可要记住了。”
他说完就摘了下来,沈郁完全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取下面具的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到这世间再惊艳绝伦的颜色,都不如他低头的那一抹艳丽。
她睁大的瞳孔中清晰映出他的眉眼,如四月桃花芳菲不尽,又如那一晚烟花乍响,她幻想过无数次他真实的容颜是什么模样,却唯独没有想到会如此令人惊艳。
她以为暮玉已经够美了,没想他真正的模样比暮玉还美,他的脸不仅保留了暮玉的美色,甚至还多了几分蚀骨的脱俗,就像天神落在了凡尘。可他笑起来的时候,又像是勾人的妖精,那明媚的五官是他最好的利器,美色杀人,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瑶皇后便是美人的至高境界,却不曾想,美人在骨不在皮,那瑶皇后再美也不过一皮囊,而他却像是陨落凡间的美玉,由内而外都是噬人心魂的绝美。
他的骨骼仿佛是玉髓而造,每一处眉眼都精致到绝处,瑶皇后尚且要靠妆容来撑,而他却不需要任何的颜色,已然是世间绝色。
沈郁仿佛失了心智一般盯着他,清晰映出他乌黑的瞳孔,白得分明,黑得璀璨,比之暮玉,还要美得不染俗尘。她以为他是妖,没想到他还是魅,她不敢想象他脱下面具倚在桃花树下的场景,哪怕是要命她估计都愿意给他。
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桃花展颜是什么模样,他便是什么模样,只怕是圣人都会为他动心,又何况是沈郁这样的凡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来是真的。
沈郁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想开口,忽然又瞧见他松松垮垮的衣服,肩头的小痣似掩非掩,撩动人心。
他认真地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像画里走出来的画妖,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捧住她的脸,指尖冰凉,他微微低垂着眉眼,就连声音也撩入人心。
“沈大人看了我的脸,抱了我的腰,还摸了我的身子,当真是要对我负责了。”
他笑起来撩人也就算了,他的声音为什么也变得这么撩人?她忽然想到那天夜里,他褪了面具,在她耳边私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旖旎风情?
沈郁看得魂儿都没了,忽然感觉鼻子有些痒痒的,伸手去摸,竟然是鼻血……她竟然……
竟然流鼻血了。
“沈大人这是怎么了?”
沈郁瞬间从脸上红到了耳根,她立马别过头,用手捂住鼻子,就像是碰到勾人魂魄的妖精一样,不要命地从床榻上跳下去。可是手上被绑住了,她摔在了地上,连忙解开手上的绑带,抽得太急手都勒出了红印,她什么都顾不上,爬起来就开始跑。
她一跑过去就绊倒了灯台,撞翻了屏风,最后摔在了门槛上,整个人都摔得躺平了,刚爬起来,又摔在了台阶那儿,脑袋都撞了一个大包,摔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她愣是哼都没敢哼一声,爬起来,捂住鼻子又开始跑。
凤千瑜靠在冰冷的墙上,微屈着膝盖,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玉面具,瞧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就像林间的妖媚,笑意慢慢冷下来之后,又如同肃杀的刀剑,倘若美色能杀人,必将兵不刃血。
他仔细擦着面具上的血迹,削薄的五官就仿佛是精致的玉器,别说是桃花的,便是这世间最晶莹剔透的玉也压不住他的美色。
沈郁完全不敢停下来,一口气跑出了宫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命都快跑掉了,她的脑子里都还一直回想着方才的场景,感觉真要命了。
酸菜赶紧扶住她,瞧见她一身狼狈不堪,摔得鼻青脸肿,面上血色都没有,顿时也变得惊慌了起来,“小姐,怎么了?这是碰到鬼了吗?”
沈郁拼命摇头,热气一直往头上冲,她坐到马车上许久都没平静下来,一想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有肩窝的小痣,鼻子又开始发痒,她又开始流鼻血了。
“酸、酸菜。”
“怎么了?小姐。”
她躺在马车上,不让鼻血流出来,可她的脑子里还一直想着方才的场景,越想热气越是上头,脸烫得发慌,“我感觉我要死了。”
“啊?小姐你别吓我!”
第64章 买枣儿
沈郁回到府里, 赶紧拿了冰袋敷面颊,才慢慢止住了鼻血。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敷了好一会儿, 才慢慢消了颜色。
“小姐这是摔了?”
沈郁辩解道:“是撞的!流鼻血了, 没看清路就撞上了!”
酸菜一遍给她敷冰袋,一边叨叨叨:“小姐, 你就是吃得太上火了, 这么热的天,哪能吃大补的东西?”
“我哪有吃大补的东西?”
“小姐在太后那用膳,吃的能差了吗?肯定是小姐补得过了头,才会流鼻血,不然为什么我没流?”
沈郁懒得跟她解释, 她忽然想到胖大厨那事, 顺便就跟她说一声,让她把人送回宫里。
酸菜一听要把人送回去, 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强忍着眼泪,可她听到说是皇太后胃口不好,还是乖乖去安排此事。
起初胖大叔还不愿意走, 说他在这里住的挺好, 不想回去,酸菜也舍不得他走, 两人哭唧唧了半天,最后还是挥泪将人送走。
沈郁实在是看不惯酸菜那样,她好歹跟了她这么久,就不能学学她把情绪收一收吗?天气热得她心烦意乱,她干脆把自己关书房里, 静下心来练字,心静自然凉。
可是静下来之后,脑子就会胡思乱想,她不知不觉就停下了笔,望着窗外的枣子树走了神,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墨水已经晕脏了宣纸,她不得不换一张纸重新写。
写着写着,她又想起了九千岁肩膀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全,又被她扑进了水里。重新撕裂的伤口本来就容易溃烂,如今又沾了水,现在天气还这么热,他又不愿让御医帮他包扎……
她回过神,宣纸又被晕脏了,她放下笔,烦躁地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在桌子上。
算了,不写了。
她这心是静不下来了。
酸菜还算有良心,担心沈郁闷在屋子里太热,给她端了解暑的凉茶,还有冰镇的西瓜,趴在她的桌子上絮絮叨叨着,没完没了。
沈郁本就心烦,听她一直说话更心烦,干脆就把人撵了出去。酸菜气得鼻子都歪了,走的时候,还把她的西瓜给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