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男人,天天无家可归。
还蹭吃蹭住。
酸菜折身撞见了门口的林晏,“晏世子,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他上一次来沈府,还是提刀砍门的那一次,谦谦君子砍起门来,吓得她心肝乱颤。他这次倒是冷静,在门口伫立了许久,目光沉沉,递了一封信给酸菜,随后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走了,留下酸菜一脸莫名其妙。
酸菜拿着信去找沈郁,“小姐,刚晏世子来了,这是他给我的信。”
沈郁伸手接过,“他亲自送来的?”
“是啊,小姐你觉不觉得晏世子最近怪怪的?”
“嗯,是有点。”
不过也理解,毕竟她当时就跑了,肯定还是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她顺手打开手里的信,竟然不是他写的酸诗,而是当初在诗会之上,他作的那首《沧海难》。她转头看向酸菜,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明年晏世子可是要参加会考?”
“啊,真的吗?晏世子不是最讨厌入仕吗,以前还写过诗,是什么来着?”
酸菜不记得,沈郁却记得。
她下意识翻开桌上的书籍,很快就翻到了那一篇,看着上面的“不为黄白折懒腰,何须酒色侍权贵”,心里顿时都觉得不是滋味。
是什么让肆意挥墨、才华横溢的晏世子,如今也走上了他最不屑一顾的仕途?
是因为,那个外室吗?
还是,因为她呢……
她默默整理着桌上的公文,从未想过有一天林晏的喜欢也会这样沉甸甸的,让她无所适从。
“明日我要进宫面圣。”
“小姐,你这么快就做好了吗?”
沈郁轻轻点头,“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我先给皇上看方案,如果可行,希望能在明年洪涝来临之前就全部部署好……”
“小姐你太厉害了!”
第120章 斩断
夜色如魅, 月光如刀。
高高的墙头上伫立着人影,长风灌起黑色的衣袍,他怀中抱着一把剑, 头带斗笠, 如孤石一般静默着。
凤千瑜拿起桌上的长剑,推开房门, 院中狂风四起, 他的白衣在黑夜中明亮刺目,与墙头上沉寂的黑影形成鲜明对比。
他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清冷的面庞,双目比月色还冷,“大师兄, 等了你这么久, 你终于来了。”
墙头上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狂风掀起他黑色的衣袍, 融入深夜之中, 宛若妖魅,“你露出自己的真容,就是想要引我前来?”
“是, 因为我知道, 大师兄一定不会放过杀我的机会。”凤千瑜抬起手中的长剑,他的皮肤在黑夜里白到几近透明, 有种病态的苍白,“倒不如直接一点,来个生死对决。”
他口中的大师兄,靳无妄,立在高墙之上, 如一把锐利的剑,“你,真的要与我决一死战?”
“大师兄来都来了,问这些还有何意义?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当年输给了你,不代表现在也会输给你。”
靳无妄又古怪地笑了起来,沉沉的声音涌入四面八荒,他当真是修炼了邪功,整个人的气息都不对劲,“你赢不了我的,暮玉,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一辈子都是。你其实不必与我拼个你死我活,你也想要自由不是吗?你与我一起杀了狗皇帝,推翻秋罗门,你我就能永远获得自由了。”
他的声音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凤千瑜的心神也受到了影响,他咬了咬舌头,时刻保持着清醒,“大师兄,你既然入了秋罗门,就该遵守它的规矩,你想要自由不是不可以,只要断掉你手中的剑,废除一身武功,你就可以自由。”
“哈哈哈……”靳无妄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暮玉,这难道就是你追求的自由吗?你还是跟在山上时一样的蠢,那老东西两三句话,就哄得你给狗皇帝卖命……”
凤千瑜紧抿着唇,“师祖也曾教过你。”
靳无妄停下了笑声,他的双目带着猩红,在黑夜里像一匹恶狼,“他是教过我,可他也骗了我!他没告诉我,狗皇帝就是杀我全家之人,将我带上霖山,还想要让我给他卖命……呵呵。”
“大师兄,道不同,多说无益。”凤千瑜举起了手中的剑,目光凛冽如刃,“你既然来了,应该也是想要与我有个了结吧。今日之战,避无可避,不如就此分出个胜负。”
寒风从两人之间吹过,掀起的衣摆都带着凛冽的弧度,黑夜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周围静得不可思议,就连血脉偾张的声音都好像清晰可闻。
靳无妄看了他很久很久,声音里带着长长的叹息,“也好,你跟我来吧。”
——
沈郁突然从噩梦之中惊醒,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方才梦中好像梦到了可怕的东西,可是醒来之后又什么都不得记得,一时间睡意全无,只能早早起身。
酸菜今日也起得早,她伺候完沈郁洗漱更衣,匆匆吃完早膳,望着外边黑压压的天,她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小姐,怎么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沈郁正提步上马车,听到她的话一下子就踩滑了,狠狠磕到了膝盖,疼得她直冒汗。
“小姐!你没事吧?”酸菜赶紧抓住她的手,扶着她上马车,“你小心一点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酸菜。”她揉了揉膝盖,又感觉心里像是堵住了什么,沉闷闷的,特别不舒服,“今天的馒头是不是有点太硬了?怎么感觉吃了胸口堵着似的。”
“是吗?我也觉得有点。明天让厨房做软一点……”
来到宫里,沈郁依旧心绪不宁,她走神了好一会儿,直到下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日早朝的人特别少,苏绪没来,太子爷也没来,章大人身体抱恙也没有来,就连陈斌也没有来。
今日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