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台上,众弟子围在一处,这会儿哪还有什么内外门弟子一说,就差扯几条板凳,泡上茶水,再抓两把瓜子,乐乐呵呵地看戏了。
被围在中间的,是两个内门女弟子,四下不少人还是头一回见她俩,一打听才晓得来头不小。
一位是少阳山仙君之女,长琴长老的弟子,一位是端华长老的大弟子。
这二位论辈分可还差一截,真动起手来,一个丢份儿,一个无礼,但姑娘家吵架,便是不动手也能吵得令人叹为观止。
这俩隔三差五来一回,小到今日后厨的饭菜,大到闻所未闻的仙家秘辛,乐得看热闹的人就愈发多了。
今日是为了什么来着哦,谁的师父更厉害。
听听,听听,所以说这姑娘家吵架啊,就没有缺借口的时候。
“我师父可是三界闻名的丹修,法力高深,学识渊博!这世间随便找一味丹药,都是从我师父那儿学来的!”孟逢君这几年抽了条儿,身量愈发高挑,杏眼一瞪,别有一番娇蛮意味。
“我师父还是鼎鼎大名的双元剑修呢!天虞山千儿八百年也就出了这么一位!”余念归也不甘示弱,叉着腰反唇相讥。
便是矮了一截,气势上也绝不能给自家师父丢脸!
孟逢君听着就来气:“丹修和剑修是一码事?你这是强词夺理!论辈分,我师父还是同掌门一代呢!”
“你这是在比谁年纪大吗,孟,师,叔!”
“你!休要胡言!我明明是在说道行!”孟逢君气得直跺脚。
“你俩能不能消停几日啊!”一旁劝架的言寒轻头疼不已,两个姑奶奶再这么吵下去,万一惊动了长老想想都觉得背后发凉。
而此时云头上,已经观望了好一会儿的长琴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只果子,饶有兴致地托着腮。
一旁的端华眉头紧锁:“我这就下去阻止这二人。”
“别别别!”长琴赶忙扯了他一把,“多热闹啊,你这人,就是古板得很。”
端华不予苟同:“同门内讧,有违门规。”
长琴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两个小丫头拌嘴,哪有这么严重?天虞山都多少年没这般有趣过了,莫不是你心疼徒弟,想护短吧?”
端华尴尬地咳了一声:“师叔言过了,就事论事罢了。”
这话,长琴反正是不信的,转而继续看向风华台:“她俩在争你同我谁更厉害,你如何看。”
“自然是师叔更深一筹。”他毫不犹豫。
长琴啧了一声:“敷衍,你倒是仔细思量一番啊。”
闻言,端华便沉下眸去,一本正经地沉思片刻,而后认真地看着她:“你更厉害。”
这儿答得爽快,下头却还没争出个所以然,这一晃眼工夫,她们已经从道行深浅,争到了容貌之差。
“我师父何其貌美,三界多少仙家曾为其一顾倾心,乃是世间真绝色!”孟逢君夸起自家师父来,素来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旁边的言寒轻都替她脸红。
“长琴长老美则美矣,能及得上掌门美貌么?”余念归一句话,令刚飞到风华台上的云渺渺险些从剑上栽下去,却听她继续道,“论样貌,我师父也算天虞山一枝花啊!若非如此,长琴长老怎么会拿着慧音珠,半夜偷偷蹲在我师父床边看了半宿?”
“咳咳!”长琴一口果子差点呛肺管子里,惊得好半天说不上话。
端华倒是淡定如常,还腾出手来替她顺了顺气儿。
“真的!我那日睡不着,出门转转,亲眼所见!”余念归还生怕说来无人信,郑重再郑重地强调。
四下一片哗然,孟逢君瞪得眼珠子都要弹在她脑门上。
今日的秘辛,比昨日更为不得了呢
言寒轻捂着脸,哪敢看四下的反应,心中直道“完了完了”。
忽然,他低头瞧见自己的衣摆无端烧了起来,顿时惊呼!
这一声惊叫,孟逢君和余念归暂且停下了争执,众人赶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摁在了地上,待火扑灭,才发现衣摆依旧干净,半点余灰都无。
言寒轻心惊地抬起眼,望见不远处的腰挎双剑的白衣女子,她掌中的火焰刚刚熄灭,亦朝他看了过来。
“你!你干嘛烧我!”他一脸莫名地瞪着她。
云渺渺唔了唔:“手滑。”
本以为他会动怒,却见他憋红了脸,到最后也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了,你下回小心点”
看着他欲言又止地别开目光,云渺渺总觉得头皮发麻,却又说不上来。
“渺渺!你怎么下山了?”余念归迎了上去,肩上的朏朏纵身一跃,先跳进了云渺渺怀里。
自她成了掌门弟子,这些年便居于主峰,头两年修为不到家,数月才能让步清风带她下山一回,今日距上回,也有半月了。
“师父命我下山来寻长琴长老和端华长老。”云渺渺兜着朏朏,面不改色地揉搓了一把,还给了她。
孟逢君远远望着她,还未开口,云渺渺率先将她堵了回去:“不知孟师姐可有见过二位长老。”
话音刚落,长琴和端华便从云后现身,吓得一众弟子连忙躬身行礼。
云渺渺立即上前,恭敬地转达了长潋的意思。
长琴和端华的脸色暗暗沉了几分。
端华扫了众弟子一眼,平静却不容置否道:“今日瞧热闹的,一人门规十遍。”
四下顿时传来一片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