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钟黎公子的确生得好看,剑眉斜飞,眉目含情,端的是风姿卓越,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化不开的墨,叫人一看,便再不会留意其他了。
渺渺难不成中意这样的?
她狐疑地望着对面的云渺渺,她已经开始斟茶倒水了,素来平静漠然的眼中,只有映出她跟前之人的瞬间,才透出一丝小心翼翼的笑意来。
称不上如何地明媚,但就她看来,这已是极为难能可贵的神情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抓住了霓旌的手,放低了声音,认真询问:“你哥哥定亲了吗?”
霓旌露出了会意的微笑:“不曾。”
“”完蛋。
这厢吃饱喝足,众人聚在火堆旁取暖,谈及今日在中谷的见闻,众口不一,有人瞧见了枯木,有人瞧见了火中出现了人脸,还有人险些被火舌拖走令丘山之火,万年不灭,火灵作祟,倒也不足为奇。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着实混乱之际,云渺渺忽然抬了抬手。
“其实我在谷中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她抿了抿唇,诚然还有些忐忑,但隐瞒于众人也并无好处,“我找到一株木桩,在火焰中,一直没有烧化,木桩旁还有个阵法,颇为古怪,走近些,便会被震开。”
她在映华宫中也曾遍览古籍,所见的阵法成百上千,却未曾见过如此奇异的排布,看似毫无章法,冥冥中却似是另有玄机。
总而言之,她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曾看出有长生之血的线索。
闻言,步清风起了疑:“渺渺,你可还记得那阵法的模样?”
她点了点头,捡起脚边一截树枝,凭着记忆将阵法复原了个大概。
此阵虽古怪,其中的符文却并不复杂。
众人围上前去,却无一人能说出其出处。
“看起来倒像是上古的文字。”霓旌忽然道。
由此,步清风俯下身去,细细端看,果真有几分相似。
上古文字失传已久,故而他也只在映华宫的藏书阁中寻到一本残卷,辨不出其意,也参不透其奥妙。
重黎站在云渺渺身后,静静地看了半响,道:“是个封印阵。”
云渺渺一愣:“难道令丘山中还有什么不能得见天日的东西,须得以阵法镇压?”
“从未听说过”余念归百思不得其解。
饶是步清风也只知中谷的火,是上古时代留下的,至于其他,便再无头绪了。
霓旌沉默半响,皱着眉道:“你们可曾听闻令丘山之火缘起于何?”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知。
她继续道:“令丘山原是钟灵毓秀之地,较之其他山海仙境不遑多让,然万年之前,天降神火,烧尽了山中草木,整座山谷都陷于火海之中。虽说只是传闻,当年四大凶兽饕餮,混沌,梼杌,穷奇作乱,闹得六界不得安生,父神帝俊怜悯苍生困苦,遣座下天之四灵之首,朱雀上神前去镇压。
上神斩杀了三头凶兽之后,也负了伤,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将梼杌封印。看来,就是在令丘山了,这火,应是朱雀尾羽所致,方能万年不熄。
朱雀上神司掌天下之火,录人长生之籍,也有传闻说长生之血便是朱雀所持的法宝,五千年前四灵陨落于不周山后,便遗落人间。”
“怪不得线索会引向令丘山”云渺渺陷入沉思。
若真如她所言,山中封印着梼杌,这漫山遍野的火,便是用来镇压凶兽的,附近的海市蜃楼怕也是防着闲杂人等靠近,他们今日,还真是死里逃生啊。
“如今魔界和仙界都在寻找长生之血,若此物真与朱雀上神有关,倒是有了查下去的线索。”步清风神色微沉,“我们务必要抢在魔族之前,找到长生之血,此物若是落在魔尊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四下一片沉寂,而后,余念归率先开了口:“掌门和长老们再三叮咛我等小心魔族,若遇上魔尊速速避开,但说起来,我们谁见过魔尊呢?”
此话一出,众人也陷入疑惑。
“说的是啊,听闻魔尊喜好闭关,平日里深居简出,放眼六界,也没几人见过他。”言寒轻叹道。
云渺渺下意识地瞄了重黎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接这个茬。
孟逢君也皱起了眉:“我倒是听过一些关于魔尊面貌的传闻。”
“哦?”霓旌来了兴致,“不知魔尊是何模样?”
她唔了唔:“有说是个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容,也有说是个满面鬃须的恶煞,又或是个奇丑无比的男子,还有说魔尊或许是个容貌昳丽的女子!”
霓旌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遭了身后一记狠瞪。
她回过头去望着重黎,一副浑不怕死的嘴脸:“哥哥觉得呢?”
“吃饱了撑的。”他冷淡地别开视线。
余念归听得兴致勃勃,不由得往前挪了两步。
“变化之术在六界不算稀奇,这些或许都不是魔尊的真面目!”
闻言,众人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纷纷附和。
霓旌笑吟吟地看着她:“既然大伙儿都没见过魔尊,依你们之见,魔尊真容该是如何呢?”
在天虞山,不许弟子妄议。
但弟子们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却是多少门规都拦不住的。
霓旌的话仿佛打开了众人压抑已久的蠢蠢之心,没有半点顾忌,泄洪一般地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