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烟视媚行,上不得台面。”
“你!你算什么东西!”狐妖对自己的容貌素来自满,便是在美人如云的狐族中,她也算得上拔尖儿的一只,如此才能在千挑万选中被送到尊上身边。
这乌鸦精怎么回事,区区百年道行的玩意儿,有什么可骄傲的!
桑桑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可别上前,一身狐骚味儿,熏得我脑子疼。”
“噗。”霓旌背过身去,到底没能憋住那一声笑。
瞧着那狐妖的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她属实服了这只乌鸦精的嘴,到底是能将尊上气得跳脚的命兽,不仅半点亏都吃不得,还得塞人一嘴有苦说不出的黄连。
狐妖显然气得不轻,但一上前就被霓旌拦了下来。
“劝你还是别,这乌鸦精能耐着呢,喷水吐火还能召雷,你要是不想糟蹋自个儿这身皮毛,就离它远些。”
诚然这口气有些漫不经心,但从她口中说出的忠告,对这几个女妖而言,还是颇见成效的。
狐妖止住了步,咬牙盯着那只趾高气昂的黑乌鸦,似是为了印证霓旌所言,它张了张嘴,一口三昧真火在嗓子眼儿里打转,惊得她头皮一紧。
乌鸦不好惹,主子却瞧着分外的弱不禁风。
云渺渺也懒得多做理睬,恰好觉得有些渴,便走到一旁的桌子边看了眼茶壶,里头有半壶温茶,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这么久竟也不曾冷下去。
就在她拿起茶壶的同时,身后传来了狐妖的声音。
“那小丫头,这儿可不是你家,你在这儿不过是个随时将脑袋悬在腰眼上的阶下囚,听说尊上之前下令将你关在耳房,你跑到正殿来也就罢了,还忒不懂规矩,护法大人是尊上的心腹,我们几个是尊上枕边人,你怎么只顾自己,也不晓得先礼让几杯,简直粗野不化!”
句句咄咄,瞧着像是在给霓旌找场子,却分明是见她带着伤,赶紧逮着软柿子捏,桑桑一肚子火蹭蹭蹭就上来了,正思量着是一口火烧光她的狐狸毛还是召一道天雷直接教她炸成一盘菜,却见云渺渺缓缓地放下了茶盏,侧过身瞥了她们一眼。
本该温柔妩媚的一双桃花眼,却愣是被她盯出一阵恻恻,似是有一把刀子正悬在她们脑门上,波澜不惊,却又心头发毛。
瞧着没什么生气。
尚有些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异常平静地望着她们。
“手用不着的话,我可以帮忙剁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丹乐宫的心尖儿
在桑桑的记忆里,这画面似曾相识。
在哪儿见过来着?
哦,天虞山,风华台。
八年前,孟逢君因为毕方的事儿要它主子奉茶赔礼。
不过那会儿孟逢君便是再嚣张,也还是主上的师姐,是一同入门的弟子,甭管她多能使性子,倒算不上个坏心的,每回嚷着要同主上拼命,但到底还是没下过狠手,许是看在这份儿上,主上也没真让她下不来台。
只是在倒了一杯茶后,半夜领着它去她院里,摁着毕方拔秃了尾巴毛。
同门之谊,尚可迁就。
但这几个算什么东西?
在瞧见云渺渺的眼神后,它便晓得,这事儿没戏。
主上的性子要是真如看上去这般温吞可欺,这十年在天虞山,哪有好过的日子?主上之前在哪儿长大的,它也听司幽提及几句。
青楼寻欢所,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耳濡目染,也总能学个几招。
自打头一回瞧见主上利索地将言寒轻那嘴欠的小子倒吊在玲珑树杈上,逼着他背出天虞山八百多条门规后,主上这辈子的真性如何,它算是领教到了。
莫说端茶奉水,她若是不愿,一壶茶倒在这只三尾狐脑袋上都没什么可意外的。
况且,旁边那位帝君护法,显然没有帮着那几个女妖作弄主上的打算。
听了这话,她倒是笑出了声。
反观那几个女妖,已是怒不可遏,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扑上来咬死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却被霓旌拦了下来。
“人也见了,热闹也瞧了,趁着尊上还没回来,你们先退下罢。”
闻言,正在气头上的狐妖难免心怀不服:“护法,这凡人简直不可理喻!您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那你们想如何?”霓旌心平气和地问。
“将她捆起来!”
“抽得她皮开肉绽!”
“横竖凡人贱命一条,正好送去锁天塔喂妖兽!”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却见霓旌的眸光渐渐沉了下来。
她忽然笑了一声:“你们兴致倒是不错,尊上带回来的人,要打还是要罚,尊上还没发话,连我都不敢说将人送去锁天塔,你们的胆子近来是愈发地大了。不如你们去同尊上说说,看尊上最后会将谁丢进塔里喂妖兽?”
似笑非笑的眸,不温不火的口吻,却教她们陡然一颤。
她们自然领教过重黎的脾气,擅作主张会有什么下场,光是想想都令人汗毛倒竖。
霓旌一手托着腮,幽幽地望着她们,缓缓开口:“再说一遍,退下。”
众女妖面面相觑,灿灿后退,除了不愿触怒重黎之外,更不想当场领教她那把无形之刃,据说当年有一妖族不知说错了什么,惹怒了这位护法大人,没等看清眼前究竟闪过了什么东西,便被削得一身是伤,活像一只要下锅的松鼠桂鱼,那死相,荒唐又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