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不嫌事大的碎嘴,也不晓得到底想干嘛。”
云渺渺耸了耸肩:“多半是心中不痛快,想拿我出出气又不敢真动手吧。”
毕竟她们也不晓得,眼下她手里除了命兽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兵刃,那日的霄明护主,可让那狐妖吃了不小的亏,今日能忍着没掐死她,多少还是掂量了一下这儿是什么地方。
“你也莫置气,就当她们吃饱了撑的。”
桑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可她们的话,倒也不像是胡诌的。”
她手一顿,平静地将面前的碗筷收拾好,推到一边。
“不回来不是正好吗?省得我还得提心吊胆,还不能教他发现帝台棋的去向。”
她起了身,望着眼前灯火阑珊的宫殿。
真安静啊
若是没有那么多灯火,一个人在这儿呆上千百年,是什么感觉呢?
想起莳萝玩笑般的一句“哭包”,再想想凫丽山山主随口谈及的那些“陈年旧事”,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心头一沉。
世人皆道,魔族如何凶残可怖,杀人如麻。
在天虞山,无数次教诲,亦都是仙门弟子除魔卫道,手中仙剑,就是为斩杀妖魔祸患而出。
这亘古不变的道义,早已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了。
可在这座堂皇的崇吾宫中,她感觉到的,却只有无尽的孤寒,连茶水,都是凉的。
这样的地方,谁会愿意回来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如那些女妖所言,重黎果真一日都没有回来。
也是,十年闭关,久别重逢,当然有许多话要说。
那样的厨艺,做顿饭给心上人也不足为奇。
大开的殿门外,冗长的青石路,似是一直延伸到天边,与星海连为一线。
她不动声色地试探着这几个时辰内,帝台棋出现的方位,虽说未能走遍魔界各处,但这几日从霓旌口中也套出个大概来。
许是觉得凭她绝不可能逃出去,便没有防备得那么严密,有了神兵后,连门外的禁制都抹去了。
她凭着臆测和记忆,绘出了魔界大致的图纸,将帝台棋出现的方位一一标上。
“主上,这大门出现的方位杂乱得很啊”桑桑瞧着这地北天南的圈儿,甚是茫然。
“师父说过,世间万物,皆在因果之中,这扇门便是再邪乎,也定然遵循这天地中一法,且再看一段时日,定能找到些端倪。”她将纸张折起,塞在柱子后的夹缝中,暗暗松了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留在门上的帝台棋,除此之外,还留着师父的一根头发,对于修仙之人而言,是能与之心意相通之物,师父若是正在找她,应当能察觉一二。
只是不知,可会顺利
寒风灌入大殿,吹得烛火倾颓,她踟蹰片刻,走过去,关上了那两扇门。
算了,反正不会回来。
留什么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半惊魂
太过昏暗之处,总教人心神不宁,在床头点了盏灯,她才合衣躺了下去。
肩上的伤好多了,只是抬胳膊时还有些疼,稍稍侧过来些,尚能睡得安稳。
“桑桑。”她合着眼,轻声问,“你与魔尊,认识多久了?”
桑桑一怔:“从令丘山?”
她笑了一声:“之前。”
它顿时心头一咯噔。
“你不会无故这般厌恶一个人的。”她叹了口气,并没有逼它的意思,只是像友人夜半的随口闲聊,忽然想到,便这么问上一句。
自上回被霓旌点破过一回后,桑桑便不想时时骗她,但若是说数千年前便认得了,它这乌鸦精的身份怕是也得一起露馅儿。
它思量片刻:“好些年了,不过也许久未见,这次算是重逢。”
“他开罪过你?”
“也不能说开罪”它低下头,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桌面,“就是脾气不太对付,从前他简直混账胚子!”
她不由好笑:“魔界帝君,又不是做善事的,不过能有多混账?”
桑桑呵了一声:“忘恩负义,冥顽不灵,是不是魔尊都一个样!就是个欠收拾的谁待他好,都分不清。”
闻言,她默了默,合着眼莞尔一笑:“这么听来,是挺混账啊。”
“桑桑,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魔尊了。”
她抬起另一条胳膊,轻轻遮住了眼,像是在叹息。
“他抱着一具尸体,眼都红了。也不是怜悯,就是从没有想过,他那样的人,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