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龙无奈地笑了笑:“我自降生便气虚体弱,连龙族的灵根都堪堪只能够我多喘几口气,在生死之间徘徊了数百年,我都习惯了”
瞧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重黎抬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记。
“黄毛小子一个,在本尊面前悲春伤秋个什么劲儿?身子弱些又怎么,真的濒死是什么滋味你晓得个屁!赶紧把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收一收,碍眼!”
许是同为龙族,瞧着这小子满嘴死啊死的,他总觉得膈应得慌,如此这般,他原本打算威胁他的话,都有些不痛不痒了。
小青龙愣了愣,不免有些诧异。
这魔族方才明明还凶神恶煞地威胁他,怎么转眼倒像是在安慰他了?
重黎望向他身后的东海,略一迟疑:“离家出走?”
怎么说也是数百岁的龙族,这等小家子气的猜测令小青龙颇为尴尬,咳了一声:“不是,我出来找人的。”
话已出口,似有觉得与魔族多话不太妥当,适可而止地噤了声。
重黎瞥了他一眼:“龙族在岸上有什么朋友。”
小青龙顿了顿:“应当不算朋友,我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不过认识了好些年,还算熟识,原本说好今日一见,他却迟迟未来,我上来看看。”
他也说不清怎么就这般顺理成章地同这个魔族说起了这些,不过他方才没有对他下杀手,还帮了他一把,应当也不算极恶之人,况且这儿是东海地界,寻常魔尊岂敢放肆。
他身边鲜少有说得上话的人,只消不泄露东海秘辛,多言几句,应当也无碍。
重黎斜了他一眼,冷哼道:“被爽了约还要再三确信,你这小龙倒是傻得很。”
“不,不是的”他嗫喏片刻,争辩道,“他从未对我言而无信过,这次许是被什么要紧事绊住了,来迟了些。”
重黎对这小青龙口中的“友人”倒是不甚在意,他已经在这东海附近耽误了一日夜,还是没有进展,正烦躁得很,能同他说几句废话已是看在他这副羸弱的样子,也跑不了。
不过东海青龙?
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本尊再问一遍,近日东海,可有邪气侵入,可有古怪之处?你如实答复,本尊便放过你,否则”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手已经掐住了那纤细如女子的咽喉,只消一使劲儿,便能轻易断送这条小龙的性命。
“咳咳咳!”小青龙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吃力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我不知不知道”
重黎眯起了眼:“这儿方圆千里,都在东海龙宫麾下,你是龙族,日日都在此处,可别告诉本尊,你就什么都没察觉到。”
“你在找什么吗?”小青龙终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重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是啊,本尊在找一样东西,而今不招,若是让此本尊发现事与东海龙族有关,本尊要你们的命!”
一面说,手也在无声地收紧,愈发难以喘息。
小青龙涨红了脸,试着用树藤缠住他的胳膊,迫使他松手。
“你要找的东西我没听说过,东海东海近来一切如常,你到底意欲何为!”
明明都快喘不上气了,同他说话倒是义正辞严,这股子至死不肯低头的倔,倒是让他想起了昔日的东华上神。
说起来,这小子也是青龙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小子还是没有道出他想知道的线索,是骨头太硬呢,还是真的不知?
他突然松开手,小青龙险些磕在石头上,缓了几息,再度开口。
“魔族出现在东海,我若此时化龙告知龙宫,你不会以为还能全身而退吧?”
闻言,重黎不由冷笑:“你喊一个试试,又能耐将敖广那老东西喊出来与本尊较量较量,便知本尊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你!”他自记事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如此嚣张妄为之人,敢在东海之上直呼龙王名讳,简直胆大包天!
重黎一抬手,便推得他一个趔趄:“行了,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摆出一副要生吞活剥了本尊的空把式,还真以为能有多少用处?你该庆幸,本尊今日没兴致杀人,在这提醒你一句,东海附近暗藏妖邪,你这般孱弱的小龙,就别出来找死了。”
“妖邪?”他吃了一惊,环顾四周,眸中似有不解之色,“荒唐!东海乃仙家之地,有龙族镇守,哪来的妖邪胆敢擅闯?”
重黎冷笑:“仙家之地舒坦日子过久了还真把过去的事儿都忘了,龙族本为妖,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日位列仙班,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什么?”他总觉得这话颇为古怪,龙族是妖吗?
重黎瞧着眼前的少年,心念一动:“小子,你叫什么?”
龙宫的确不易闯,今日问不出个所以然,但若能让这小龙帮着留意一番,说不准会有意料之外的发现。
遥岑虽说那邪气已在渐渐散去,但他总觉得那孽障并未真的离开东海。
在三危山与之交手后,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何时招惹的仇敌,的确有几分狡猾,越是如此,他越是决意定要将人捉回来摁在地上好好教训一番。
小青龙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不由怔了怔。
那双漆夜般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底弯月如钩,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
他不由得吞咽了一下,恍惚之际,不知为何就道出了真名。
“敖洵。”
重黎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身后忽然炸开轰然一声,回头望去,天边一道邪气如洪流直冲云霄,几乎在瞬息间,将层云染浊。
敖洵面色一白:“这是怎么回事!”
动静虽大,但细看却不想是东海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