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要处置了,也没给留个全乎,水里泡一遍,再丢火里烤一遍,好好一卷画愣是给折腾成了一碰就碎的纸片儿,最后全搓成灰给扬了。
诚然晓得这二人结怨已有千年之久,但尊上这心眼儿啊确实没法儿说了。
她思量着殿内还能安生多久,回头打起来有该如何劝,身旁的人却一直没个反应。
她狐疑地侧目:“丫头,你就不担心?”
云渺渺皱了皱眉,似是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担心什么?”
霓旌诧异地指了指那座后殿:“眼下在里头的,可就只有那二人了,你没见识过他们动手的场面?”
云渺渺怔然半响,点点头:“见过。”
不光见过,还搭上一条命。
“那你为何还能如此淡定?”霓旌不由佩服起她这心性来。
云渺渺面露疑惑:“我在想别的事。”
“”真是心宽啊姑娘,那里头一个是你师父,另一个是你孩子爹啊。
想是这么想,她姑且问了句:“想什么要紧事呢?”
云渺渺顿了顿,道:“我近日一直在想两件事,一件,是被那邪祟带走的仙门弟子的灵气为何久探不到,便是人死了,灵气在七日内也会继续留存于灵台,唯一的解释,应是被人抽出了。
仅那邪祟一个,用不了这么多的灵气,如此一来,被抽出的灵气,此时又在哪里,或是被用在了哪里?那邪祟非藏身于天虞山不可的理由又是什么?”
她娓娓道来,将自己能连起的线索,都一一摆了出来,听得霓旌都一愣一愣的。
倒是不曾想过,这小丫头到了这等时候,还能冷静下来继续思索个中关连,她这会儿可是被山门上下怀疑是真凶啊。
“所以你觉得缘由是什么?”她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问。
云渺渺眸光一沉:“我只是有个猜想,还没有证据,但那些灵气的去向的确值得留意。若那邪祟不是用这些灵气掩藏自身气息,会不会是为了藏别的什么”
霓旌一怔,她所言并非胡乱揣测,而是在确认了目前所有能用上的线索,认真思虑之后才说出这番话。
本以为她这几日窝在映华宫,仅仅求个自保,居然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若真的是为了藏起什么东西,你觉得会是什么?”
云渺渺摇了摇头:“暂且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要用如此多的活人灵气掩藏的东西,想必不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小物件,须得加以留心,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且不说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关于藏身之处,她眼下能想到的,便是人迹罕至的后山以及余音阁。
对于端华这几日的古怪行迹,她还未曾放下戒备,连自己的弟子都要隐瞒的去向,会是哪里
天虞山拢共两位长老,若是其中出了内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知师父可有察觉到长老的异常
霓旌思忖片刻,又看向她:“那另一件呢?”
云渺渺迟疑片刻,问:“可有听说过不周山大劫?”
霓旌一怔:“不周山?西海上那座废墟?”
她点点头。
霓旌回想片刻,道:“倒是有所耳闻,那都是五千年前的事了,世间的传闻也都七零八落,如今多半早已无人提起,不过据说当年那座天之柱倾塌,还曾让海水改道,龙宫都被海底暗流卷了个稀烂,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封住某个东西,那阵法好像叫”
“封天阵。”云渺渺替她接上了后半句。
霓旌一拍脑门儿:“对对对!就叫封天阵!听闻是父神留下的秘术,世间最强大的封魔阵法,本以为用不上了,但苍梧渊一场妖兽之潮,当空天裂,那之后,此术好像就被再度请出了。”
“你是从何处听说这些的?”她知晓如此之多,倒是出乎云渺渺的预料。
“这些事儿是谁同我说得来着”霓旌沉思片刻,才想起其“出处”,“好像是我还在天虞山那会儿,师父长潋上仙同我讲起的,天虞山开山立派之前,他似乎已经在世上活了许久了,五千年前的事,说不定他和尊上都历经过呢?”
这个猜测令云渺渺一怔。
如此说来,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魔尊同她说起封天阵的时候,脸色忽然就变了。
那可不像是一个局外人会露出的神色
知情么
魔尊是极有可能的,师父也是如此?
五千年前的不周山,合众诸天神佛之力,耗竭昆仑四方上神的元灵才封住的邪气,父神双生的同胞,原是唤作无尽的东西,若是还存在于世,究竟会发生什么?
她眉头紧锁,忽然觉得不应继续说下去了。
若真是动用了父神留下的阵法,应是天衣无缝,永绝后患才是,但两月之前,他们途径不周山,虽说只有短短片刻,她望着那座废墟般的山峦,从中觉察不到任何东西。
无论是仙神留下的强大阵法,还是被封印数千年的邪气,那座山,简直像座空城
诚然对上古的仙神心存怀疑似是狂妄了,但百密还有一疏,万一她是说万一,那封天阵并非毫无破绽,亦或是当年施术之时出了什么纰漏,又会如何?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一阵胆寒。
此事可要细细向师父探听探听?
见她再度陷入沉思,霓旌叹了口气,总觉得她话未说完,也不曾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