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少年过去,那一瞬的惊艳,也无人能出其右。
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他如此憔悴的模样,仿佛被抽干了生气,如一座不会动的冰雕。
外头的光照进内殿,驱散了寒气。
她震惊地跑过去,俯身蹲在他面前,惶然地捧起那头如雪的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这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司幽面色苍白得吓人,压抑着咳了数声,道:“修为折损了不少,伤了元神,就成这样了怪我,应当再谨慎些,没想到判官笔上下了咒,咳咳!”
“是崔珏?”
“为何信中不说!”看着他这幅样子,她又气又急。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长潋出了事,天虞山自顾不暇,你好不容易回到陵光身边,怕你分心。”
“你!傻子吗你!”她立刻去探他的神元,果真受伤极重,尚无好转之像。
她当即将自身灵泽注入他体内,可这等伤势,已伤及灵根,仅仅如此远不足以治愈。
司幽推开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白费功夫了。
“你伤成这样,怎会无人知晓?”她想起杜子仁的反应,多半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他答道:“只是有些提不起劲儿,每日变化成原来的样子出去转一圈,这节骨眼上,我受伤的事,能少一人晓得便少一人,那日昏过去之后,凑巧被孟婆发现,便让她守口如瓶,她生前是个医女,外头的药是她熬了送来的”
才说几句,又咳数声,听着都甚是揪心。
“可有用?”
“”他一愣,似是不太明白她指什么。
“我说那药,喝了可有用?”
“养神补身的,须得喝上一段时日才知有没有效果。”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是苦。”
她眉头一拧,伸手扶他:“躺着去,我给你端过来。”
搀着他缓缓起身,她才晓得他说的“提不起劲儿”是什么意思,他竭尽全力地想自己站起来,却连被她扶着的胳膊都在抖,起个身,居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别逞强了。”她索性托住他的腰,让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肩上,“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小姑娘,这么小心翼翼做甚?”
他无奈地笑了笑,妥协了,趴在她肩上,叹了口气。
她将他扶到了床边坐下,想了想,俯身勾起他的膝窝,直接半托半抱地将人放在了榻上。
“躺着。”
司幽错愕之余,简直哭笑不得:“我还是头一回被姑娘家抱上床。”
这调笑的说法与他此时满头华发极为不相称,镜鸾剜了他一眼,并未一如既往地回嘴,转身去外头把药端了进来。
一嗅便知,不大好入口。
才端到眼前,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看了眼他虚弱到胳膊都抬不起来样子,思量片刻,坐在了床边,舀一勺药,轻轻吹了吹。
司幽一愣:“小阿鸾,你该不会打算喂我吧。”
她头也不抬:“不然等你将药打翻吗?”
“”其实他前几日的确都是喝一半倒一半的,但她显然没孟婆那么好糊弄。
汤药吹温,递到了他嘴边。
她皱着眉,就差把烦躁写在脸上了。
拒绝,显然是要挨揍的。
他低下头,将药喝下去,苦味在口中蔓延,哭得直眯眼,却也只能忍着喝完了所有药汁,方才作罢。
“咒术可解吗,可有法子恢复原样?”她放下碗,问道。
他低头看了看垂在胸前的苍苍白发,眸光微沉。
“元神已伤,往后怕是都这般模样了。”他旋即一笑,“大概是从前风流债太多,遭了报应,以后鹤发白须,倒是丑得没人要了。”
他笑吟吟地望着她,顺势同她接了句:“小阿鸾,你要不要收了我?”
换了平日,早该一句“白日做梦”呛回来了,可这一回,却半天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抬眼望见她神色陡然凝重,不由心头一跳。
“我”开玩笑的。
“真没人要了再说。”她绷着脸,摁着他躺下,“我去给主上传封信,过几日再回去会合。”
她压根没有同他商量的意思,甚至连话都不让他多说一句,便转身出了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背过身,捂着嘴咳得浑身发抖。
看着掌心几点血迹,他苦笑着弯了弯嘴角。
这次是真着了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