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长潋附和道:“确有此事,只是当时师尊已经下山,信是传到我手里的,还没来得及禀告师尊,弟子疏忽。”
“此乃酆都内务,若非这节骨眼上,也无需告知昆仑。”司幽也有些许烦躁,“眼下还未找到那些魂魄,但此事八成与无尽脱不了干系,你也留个心眼罢。”
陵光点了点头,起身:“藏匿如此众多的妖兽和魂魄并非易事,这世上也少有这样隐秘之处,逐一排查,定能找到。无尽的野心深不可测,绝不是随遇而安之辈,他销声匿迹定有所图,切不可放松警惕,眼下以找到那些妖兽,弄清其目的为紧要,六界安危为先,至于敖洵……”
她神色凝重地看向长潋。
“知会东海龙族,倘若其真的步入歧途,助纣为虐,战场之上便绝无手下留情的可能,让敖广早些做准备,是东海自己动手清理门户,还是昆仑代劳。”
第九百零七章 雷霆将至
“我走过很远很远的路,想看一朵花,花开在黎明的山崖上,那朵花旁,坐着爱笑的少年郎……”
轻哼的曲调,有些俏皮,透着温柔,悠然自得,在村口的界碑上,幽幽飘远。
天光朗朗,微风送暖,鸟鸣也恰好十分悦耳。
“我走过很远很远的路,想看一棵树,树长在南边的风里,和花儿一样,爱笑的少年郎今日换了白裳……”
那悠长温软的曲调仿佛让一切都慢了下来,举着糖葫芦的孩童蹦蹦跳跳地走来,停在了界碑前,仰着头,好奇地望着碑石上斜躺着的黑衣男子。
“大哥哥,你怎么躺在石头上呀?”孩子脆生生地问。
躺在石碑上的男子悠然自得地在空中晃着腿,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草,含含糊糊地继续哼。
“大哥哥,你不开心吗?”
这一问,令曲调戛然而止,碑石上的人终于低下头看了眼这个还没有石头高的孩子,片刻的迟疑后,坐了起来。
“你从哪儿看出我不开心的?”他笑盈盈地问。
孩童懵懂地眨着眼,理所当然地指着他道:“大哥哥你都快哭了呀,怎么会开心呢?”
他一愣,顺势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虽称不上泪流满面,却是微微湿润的,若是此时有面镜子,兴许能看到一双泛红的眼。
他哑然失笑:“可能……风吹的吧。”
他从碑石上一跃而下,停在了那孩子面前,蹲了下来:“小丫头,你一个人跑到这来与我说话,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这么一说,那孩子才反应过来似的,往后退了半步,有些慌张地问他:“那大哥哥……是坏人吗?”
他似是被逗乐了,大笑起来,竟就地坐了,拍了拍身旁的石头:“丫头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这口气其实有些生硬,那孩子不太敢,害怕地往后退。
他眸光一冷,笑意荡然无存:“再不过来,我打断你的腿。”
孩子吓得直哆嗦,很是后悔来找他搭话,可看了看自己的腿,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坐在他身旁,手里的糖葫芦都险些抖掉了。
“你倒是同我说说,我哪儿不开心?”他忽然放柔了语调,像是在哄骗她似的,循循善诱。
孩童怯生生地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又慌忙低下去:“没,没有……大哥哥没有不开心,是我瞧错了……”
“哦?”他笑了起来,“我本来不觉得,但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难受,你说怎么办?”
孩子就差没哭出来了,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糖葫芦递了过去:“要不……要不大哥哥吃糖葫芦吧,我每次不开心,爹爹都给我带糖葫芦,吃了就不难受了……”
“这样啊……那倒是不错。”他轻轻地攥住了她的小手,将糖葫芦连着她一起拉过来,这串糖葫芦被吃了一半,还剩两颗果子了,他一口,就咬走了最大的一颗,剩下的直接丢到了地上。
赤红的糖衣在地上滚了三圈,彻底成了灰球。
孩子吓得抖如筛糠,看着自己喜欢的糖葫芦被糟践得没法再吃,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嚎啕起来。
“不许哭!”他闹得有些头疼,厉喝一声。
孩子哪里经得住吓,被这一吼,哭得更厉害了。
“再哭我就——”他不耐烦地举起了手,目露凶光。
孩子怕自己真的被打断腿,赶忙抱住了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但这一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直到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眼前的男子,而后被他猛弹了一下额头。
他板着脸,没好气地哼了声。
“没出息的东西,滚!”
闻言,孩子如获大赦般仓皇而逃。
他坐在原地,抹了抹嘴边的糖汁,咀嚼着口中的果子,酸得皱起了眉。
呸,这种东西,吃了怎么会开心?
“还以为你忙于琢磨如何谋取六界,结果居然在这欺负一个三岁孩童。”树后传来一声嗤笑,余鸢走了出来,鄙薄地看着坐在石碑前的男子。
容貌虽与父神别无二致,但这性子,的确大相径庭,若不是知道,她都不敢信此人会是开天辟地以来便令无数仙神头疼不已,更将四灵拆得四分五裂的当世至邪。
无尽起身掸了掸身上尘土,不以为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你以为我愿意?若不是你突然音信全无,何须我费这工夫?”余鸢冷笑,丢给他一张字条,“执明日前传来的消息,朱雀尚在人世,你压根没将答应我的事办好。”